——基礎。
這個詞從腦海裡跳了出來。
不同訓練基地的練習生,聲樂老師當然不一樣,哪怕進入公司的時間是同一天,進度也不盡相同,對于大家的真正實力,除去帝都總部,其餘的練習生終究是隔着一層屏幕,也遠不如在現場親耳聽來的準确。
在這種情況下,半個小時準備一首歌具有緊迫性,也很考驗練習生的心理素質。
他不再猶豫,一邊進行唇顫音練習開嗓,放松自己的聲帶,一邊找出了要選擇的歌曲:
《Uplifted Soul》。
鼓舞人心、提升精神,同時傳達了足夠積極向上的情緒,這是一首感染力很強的歌曲。同時,對于演唱者對氣息的控制,和音域的擴展也有些要求,是一首基礎不紮實的人根本無法駕馭的歌曲。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這是一首英文歌。
英文發音是英文歌曲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許多明星藝人在演唱英文歌,或者說英文發言的時候,都鬧出過令人哄堂大笑,觀衆群嘲的事,這其中不乏營銷自己英文水平高的,約等于扯開了遮羞布。
尤其是發音不标準的問題,很容易因此破壞歌曲原有的節奏和韻律,影響整體,又或者無法令觀衆準确了解歌詞的意思,傳達不出歌曲的情感,在影響聽感的同時,有辜負觀衆的期待。
但是火鶴沒有類似的困擾。
别的不說,發音沒有任何問題,也算是他小小的金手指吧。
*
半個小時練習結束,練習生們排隊進行順序抽簽。
火鶴站在隊伍的第一個。等着老師拿簽筒過來的時候,他身後恰好站着的是洛倫佐。
他發現自己喜歡觀察洛倫佐每天的打扮,就像熱衷于數鹿夢有幾件亮黃色衣服一樣:
前者似乎非常愛穿襯衫,但不同于理工科男生一買十二件的程序員深色格子衫,他的襯衫普遍是純色或者印花的款式,質地輕薄,并習慣性将配飾,譬如胸針别在領邊,在時尚方面有自己的見解。
初次見面的那枚鍊節配飾,火鶴一直覺得很像個豬鼻子。
今天洛倫佐又别了一枚漆灰色的“豬鼻子”,看起來有點可愛。
——其實乍一眼看去,洛倫佐絕對是個相當高傲的男孩,這為他避免了許多不必要的搭讪,是社恐如他最好的搭配。練習生們集合時間過去了好幾天,帝都以外的練習生幾乎都沒和他說過一句話,大家看到他都自覺繞着走。
但火鶴不會。
此時他一個轉身,直接面對身後的洛倫佐。
要是霍歸段晗在,估計又要緊張到倒吸冷氣了。
“你想早點唱,還是晚點唱?”火鶴問他。
洛倫佐的下颌不自覺地收緊了,像是在努力維持眼神穩定不動搖,随即緩聲說:“...我,無所謂。”
火鶴和他分享自己的想法:“我覺得要不就早點上去早點結束,要不就幹脆最後一個,卡在中間會有點不上不下的難受。”
“為什麼?”
火鶴一愣:“啊你說為什麼覺得卡在中間會難受嗎?”
“不是。”洛倫佐覺得眼神直視前方的對話方式對火鶴不太禮貌,目光緩慢地下落到後者臉上,注視那雙神采飛揚的淺色眼睛,“我的意思是,最後一個不怎麼好吧?”
等待别人的時間很煎熬,緊張感時刻伴随左右,無法放松,還不如先上去趕緊唱完。
——他雖然說自己無所謂,實際果然不喜歡在所有人之後嘛。
火鶴從洛倫佐的表情裡讀出了他的潛台詞。
他解釋說:“前邊的人都表演了,我才能知道大家的大概實力,這樣上場的時候心裡反而更有底——水平差不多,那我放輕松好好發揮;普遍不如我,自信演唱不帶顧慮就好了;要是大家都很厲害...那我更不用緊張了,反正我的水平擺在那兒,也沒辦法突然進步。”
他總結:“旁觀的時候再緊張都沒事,隻要上場的時候心态已經調整好了,就萬事大吉。”
洛倫佐:“......”
他嘴唇翕動了一下,似乎想問什麼。
火鶴沒聽見他說的話,往前貼了貼,踮起腳側過臉:“你說什麼?”
重新回到火鶴前方的邱姐挽救了洛倫佐,她伸手把火鶴掰轉回面向自己,然後将簽筒塞到他鼻子底下:
“開始抽簽了,不要再說小話。”
火鶴乖巧地應了一聲,伸手進簽筒,在所有人不自覺屏氣凝神的注視下,随意地摸了一根簽出來。
上邊赫然一個阿拉伯數字“9”。
九個練習生,他是第九個,最後一位。
一語成谶。
身後傳來練習生們此起彼伏的釋然聲,顯然大家和洛倫佐有類似的顧慮,都不喜歡最後一位。
火鶴捏着自己的簽道了謝,扭頭去看洛倫佐。
對方眉心微蹙,和他對上視線,就不自覺地抿緊了嘴唇,火鶴覺得自己讀出了一點欲言又止的擔心。
他笑着舉起手,輕輕拍在洛倫佐的肩膀上:“我是最後一個,你可以放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