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徽之自馬背上取下包裹,遞給秋芙。而後牽着馬向前走。最後在不遠不近的枯樹邊系馬,再靠着樹幹坐下,假作趕路累了,歇馬的模樣。
秋芙拿着包裹看向西面,隻待那些差綱回來。
傅知退見傅徽之隻是坐在不遠處,而秋芙更是沒有要走的意思。他走到秋芙身邊問道:“秋芙,你不走麼?”
秋芙回身行禮:“大公子,三公子囑我做些事。”
傅知退問:“何事?”
身後差綱急促的步聲傳來,秋芙道一聲“容後再禀”,便轉身迎向差綱。
比起不久前逃跑的差綱,回來的差綱似乎更多了。他們看見秋芙後也慢慢停步。
秋芙欠身道:“幾位官人有禮了。”
方臉差綱見她身上、臉上都沾了血,下意識握刀,問:“你是何人啊?”
秋芙道:“小女子不過是一介平民,早些年曾受趙國公之恩。”
高瘦差綱向遠處望了望,并無一個白衣人,不由問道:“那些人都是你殺退的?你這娘子本領好生了得。”
秋芙回頭看了一眼,道:“這傅府中會武的不少,非賴我一人之力。”
高瘦差綱看看秋芙,又看看她手中的包裹,眼珠轉了轉,忽然嘿嘿一笑:“方才我等見他們人多,便去請人救應了。倒忘了流人之中好多人原本是護衛。看來那些白衣人也隻是看着人多,沒什麼真本事。早知道不走了。”
他回頭對一些人說道:“你們繼續回去押送你們的流人罷,此處沒什麼事了。”
霎時間怨聲四起。
高瘦差綱又道:“勞煩諸位兄弟了。回頭請諸位吃酒。”
負責遞送後一停流人的差綱便有說有笑地回去了。
高瘦差綱便又轉過身笑問秋芙:“娘子似是專在此處候着我等,不知有何事?”
秋芙便一隻手托着包裹,一隻手拆包裹。高瘦差綱忍不住湊近了些去看。
包裹中白花花的都是銀铤。
高瘦差綱兩眼放光,笑着看向秋芙,手已緩緩伸了出去。見秋芙沒有要阻攔的意思,大膽拿了一個掂了掂,料有五兩。包裹中還有十幾二十個,縱是分了,每個人能拿到的也能抵上一年的俸祿了。雖說銀铤使起來不大方便,可他們正是押人去嶺南的,那裡可是以金銀為貨币的。或者帶回京城打成銀飾、銀器,何愁換不來錢帛。
高瘦差綱明知她要做什麼還故意問道:“娘子這是何意?”
秋芙道:“一點薄禮,諸位分了罷。還望諸位官人莫要嫌少才是。”
高瘦差綱笑道:“不少不少。”他不客氣地伸手接過,“那我等便收下了。”
方臉差綱道:“娘子有何事盡管相囑便是。”
秋芙緩緩說道:“方才争鬥中傷了不少人,請各位官人到下一個村落或縣城時盡快請醫士給他們治傷。有一老仆傷重而亡,若不允我将他的屍身帶走安葬,便請各位官人費心葬之。此去嶺南數千裡,還請各位至少雇五輛馬車,沿途再雇些驢、馬,各位官人也可雇幾匹自己騎,路上也能省些力氣。望各位待他們好些,特别是趙國公父子二人,他們原本就有傷,還望各位寬待些。”
高瘦差綱道:“皆是應當的,應當的。隻是那老仆的屍身我等要帶走,到下一個州府檢看後登記上報,而後方能安葬。”
秋芙行禮道:“那小女子先行謝過。各位官人勿吝惜銀錢,小女子會常常帶些薄禮來看各位官人。”
高瘦差綱笑道:“娘子慢走。”
秋芙牽馬走了兩步,想起傅徽之所囑五事,方才隻說了四事。便又回身,說道:“還有一事,小女子方才不慎殺死一名白衣人,是不是犯了律令?”
方臉差綱道:“娘子說笑了。本朝律,平民殺盜賊,無罪。”
“那各位官人是要将那人的屍首送下一個州縣,請人辨認身份?”秋芙又問。
“是。得查出是真的盜賊還是有人指使的刺客。”高瘦差綱道。
“那請官人在那之後,将他也葬了罷。勿教他曝屍荒野。”
“此事不難。娘子當真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