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射進山洞中的炸藥開始不停地爆炸,一陣陣刺眼的火光從山洞内噴湧而出,驟然将無邊的黑夜照亮。
離洞口最近的官兵們被耀目的火光刺痛了眼睛,還來不及躲閃,巨大的沖擊波瞬間襲來,一排排人被震向半空,又狠狠砸落在地上。
跟在後面的官兵試圖将前面的同伴往回拽,卻不料爆炸此起彼伏,山丘上的矮樹随着山體不斷地晃動,山頂的碎石沒有深深紮進泥土的根,一瞬之間,洶湧而下。
矮樹的樹幹被巨石砸中,樹幹被砸倒在地,根部被拔起,再也支撐不住,向着山下快速滾落。
巨石不停地砸到地上,摔出巨響,整片土地仿佛都在晃動。
還能動彈的官兵盡可能地将倒在地上的同伴往遠處挪去,可眼前不斷碎石滾下,他們移動的速度完全趕不上碎石砸過來的速度,不斷有官兵被這些山石砸中身體,摔倒在地上,完全站不起來。
爆炸聲、巨石砸落聲、官兵的哀嚎聲此起彼伏,一聲一聲,像是要震碎周圍所有人的耳膜。
“邢寂,帶上侍衛前去救人!”
蕭雲衍紅着眼睛看着山下的景象,看着一個個倒地不起的官兵,他臉色陰沉的可怕。
究竟是什麼人躲在暗處射出了暗箭,引起山洞爆炸,造成了如今這樣死傷慘重的場面?
是不是有人暗中勾結呢?
他沉下眸子,淩厲的視線掃向一旁滿是震驚的沈懷璋和徐峰兩位大人,看着他們臉上的反應,他攥緊拳頭,眼中閃過暗光:
“阿堯你留在這等待其他縣的援兵。”
“兩位大人,即刻随我前去救人!”
什麼?要沖到前面救人!
徐峰聽到蕭雲衍的話,一時吓傻,不能動彈:太子殿下這是何意,讓那些官兵沖上去救人不就行了嗎,為何還要他們兩位大人也沖上去?
那邊還在爆炸,這不是找死嗎?
他趕忙向身旁的沈大人求救,卻不料沈大人根本不看他,反是沖到了太子殿下的面前,話語之中滿是關切:“殿下,前方太過危險,您不必親自前去。我和徐大人馬上帶人前去救人,您和裴公子就留在這裡吧。”
這,這,這……
徐峰滿臉震驚:這沈大人如此不怕死的嗎?
他心裡着急,想着即将要面對的危險,身體已經開始不自覺打顫,可他深知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此處不是自己的蒼縣府衙,有知州大人更有太子殿下,兩人的身份全都比自己貴重,不論是誰沖上去,他這個小知縣不論想不想、敢不敢全都得跟着一齊上啊……
他徐峰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待在這蒼縣五六年了,沒有等到加官進爵,反被這可惡的山匪拿捏住了性命!
……
蕭雲衍快速打量着面前關心自己的沈懷璋,又擡眼瞧了瞧吓得要死的徐峰,沉默片刻,終于開口:“兩位大人跟我一齊過去救人。阿堯,你帶人去接應其他縣的官兵,帶他們盡快趕來救人。”
“是,殿下。”
……
山洞中的爆炸終于停了下來。
蕭雲衍幾人來到山下,擡頭看着山上零星的碎石顫顫巍巍地停在了某處,山下的大石把幾個洞口堵了個嚴實。
寒風将黑煙揚向半空,被炸在空中的碎片時不時飄落在他的臉上。
洞口前受傷的官兵被一一擡走,沈懷璋去指導官兵進行救援,跟在後面的徐峰見像是沒了危險,很是松了一口氣。
正歎息間,卻不料太子殿下忽然朝他看了一眼,眼神意味不明,吓得他心頭一顫,慌忙躲開了視線。
蕭雲衍遮掩住眼中不悅,走到邢寂身旁。
邢寂正站在山洞口處,指揮侍衛去搬動碎石,救援被壓在下面的官兵。
蕭雲衍看着碎石旁散落一地的殘軀,仔細瞧着殘軀上殘存的衣料。
都非兵服,盡是些普通衣物。
應該全是被炸出來的山匪。
剛才的爆炸極其劇烈,濃煙滾滾不消,再加上此刻洞口全被巨石封死,想必洞中的匪徒基本無可生還。
到底會是誰呢?
是誰早就知道了這群山匪的蹤迹,悄悄隐在暗處等待官府的動作,并在官兵要拿下山匪的關鍵時刻向洞中射了炸藥呢?
是自己見到的那個神秘人嗎?
如果是他,那為何他前後會如此矛盾:先是故意讓自己和小刺客尋到山匪蹤迹,讓阿堯發現那夥穿着衙役服漢子的屍體,後又射出炸藥,将山匪全部炸死呢?
既然他早就知曉這群山匪的位置,為何不在悄無聲息之間将他們殺死呢?
如果是他,那就太奇怪了。
所以,極有可能是其他的人。
會是誰呢?
是山匪的同夥,還是與他們有所勾連的官員?
有官員聽說了自己又來了蒼龍山,怕自己将山匪捉住,查出他們背後的靠山,于是決定先下手為強,對山匪痛下了殺手。
如今想來,這種可能性最大。
那會是誰和山匪勾連呢?
這次來的最快的是蒼縣的知縣徐峰,蒼龍山地處蒼縣,他來的最快倒是沒什麼問題。
不過徐峰這人膽子不大,平日裡不敢張揚惹事,他會有這麼大膽子和山匪勾結,屠殺百姓嗎?
那沈懷璋呢?
沈大人是第二波來的,桐州的州府離此地大概二三百裡,州府有上等的兵馬,能快速到達此地,似乎也說得過去。
這位沈大人是十幾年前從其他州府調過來當知縣,多年考績為優,後來一步一步升到的知州的位置。
其他還沒到的知縣……還有擎州的那些官員……
等等!他突然想起,阿堯曾說過,他不止見到了一個神秘人,他還跟丢了一隊人!
極有可能是那些人放的火!
“邢寂,立馬帶人去向四周尋找可疑人物,隻要沒有穿着兵服的,全抓過來見我。”
“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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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終于開始泛白,太陽從地平線下緩緩升起,柔和的光照亮了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