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靈像是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放聲大笑好一陣才止住笑意,瞧見離念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納悶道:“怎麼,四洲皆知的事你不知道?”
“那兩個神罔顧四洲生靈性命被天道降下天罰,已經散于世間了。”
器靈的話一字一句鑽進離念的耳朵,可她的耳朵像是蒙了一層水,怎麼也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離念僵硬的别過頭看向塵胤,用眼神詢問他器靈說的是真是假。
在觸及到塵胤欲言又止的目光時離念高懸的心沉沉墜地:原來閑倚山上那些精怪說的神隕落了是這個意思。
離念看着塵胤澀聲問道:“為何會這樣……你也……”你也被降下天罰了麼?這就是她一直以來遺忘的麼?
離念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不是他說的那樣。此事有隐情,你聽我與你說……”塵胤低沉着聲音沙啞開口。
器靈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别有興緻地說道:“哦?你竟知道這其中隐情?”這倒有幾分意思,他想放眼這四洲除了他怕是沒人知道這其中的秘密了。
“我說了讓你閉嘴!”塵胤怒喝一聲,眼中透着寒意,若是器靈再多說一句他是真的會殺了他。
器靈也不生氣,他巴不得這兩個人在這耽擱得越久越好。所以絲毫不畏懼塵胤的威脅,“我在這世間也活了幾萬年了,那對神明死在了四萬年前的那場浩劫中——”
見器靈執意要說下去,塵胤壓下眉眼怒氣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原本溫和的臉龐上如同結了一層冰般的寒意。他冷冷的盯着器靈,掌心中凝聚着足夠一招緻命的靈力——他動了殺心。
“世人都以為他們死于天罰其實不然,他們死于一場陰謀——”
電光火石間,擁月劍與塵胤的殺招過了幾招,離念擋在器靈面前攔下塵胤對器靈的殺招。
“讓他說!”
她始終想不起來自己漏掉的這部分記憶,原以為這是她自剝神魄所導緻,現在看來并不是,她要知道四洲為何會陷入禍亂,更要知道塵胤到底為什麼要阻攔她自己知道真相……更為重要的是——
他為什麼會死?當年她不是救下他,救下四洲了嗎?
“愚蠢的衆生被他們奉為與神明同等地位的聖仙耍的團團轉,誰都不知道的是,所謂的聖仙不過是一個賊。”器靈道。
“神明将禍亂平息,自己也為此付出代價,而炤言則趁着神明落下神位時搶奪功勞捏造事實,将救世者扭曲成亂世者……”
于是信以為真的生靈憤怒的沖進每一個供奉着神明的大殿一通燒砸,器靈的本體就是某個殿内用于承接香火的鼎,也在那場瘋狂的燒砸中損毀。
那時的器靈剛剛修出靈體沒多久,面對此種情況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無論他怎麼解釋都沒有人肯聽肯信,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本體被毀,頹然憤怒的接受着自己要死的事實。
就在他即将消散的最後一秒,有個白袍男人護住了他潰散的靈體,重新找了個鼎将器靈的靈體強塞了進去,勉強延續他的生命。
器靈問他為什麼要救自己。
那人道:“我感覺到你和我有很相似的一點,所以我想幫幫你。”
其實到了現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和他究竟是哪點相似,不過不重要了,能活着就行。器靈這麼想。
令他保全性命的器物終究不是他的本體,他無法調動體内靈力,所以他活的很是艱難,任意一個生靈都可以欺侮他,他也總是在為自己何時消散而提心吊膽……如同蝼蟻一般。
那人又說:“你為什麼不想辦法成為比肩神明的存在呢?這樣你就不會害怕有人可以傷害你。”
器靈還記得白袍男人說他要走了的那天将他自己的靈力分了一半給他,因此器靈不再為自己會不會有一天突然消散而憂心不已。
此後一别多年他們再也不曾見過,但是他說的話卻讓器靈記在心裡,神明已經沒了,現在随意一個不知道從何處冒出來的家夥都可以偷走他們的功勞。
那他為什麼不可以代替那個賊成為新神呢?
所以他将白袍男人給他的靈力徹底煉化,打算依靠修行成為四洲第一人。
可是修行到後面器靈發現沒有真正的本體他的靈力像是指間握不住的沙那般從指縫中溜走,他拼命的朝掌心灌注靈力,另一邊靈力也在不停的從指縫劃出,到頭來他所做的一切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意識到這一切的器靈沒有想象當中的憤怒,隻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他想,自己果然是強留世間的東西嗎?不論做什麼終成一場空。
那個人就是這個時候又出現在器靈面前,用一種無奈的表情看着他:“小器靈,沒有的東西為什麼不去搶呢?要知道,你想要的不會自己送上門。”
就如同那個已是四洲英雄的炤言聖仙,誰會在乎他是怎麼救得四洲,隻要結果是他做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