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今年為什麼不能讓谷外的人觀看祭禮,但是你們可以在這裡偷偷看,這個地方除了我沒人知道。”小蘭揚揚眉梢,眼中不無得意。
除了這,不落谷内有不少“寶地”是這些小妖發掘出來的,“密謀”一些大事或是被長輩們責罵時就會躲到這些“寶地”,迄今為止鮮少有被發現的。
尤其是這座山,每逢祭禮不落谷就是人山人海,街道上擠的腳趾挨腳跟的,更别說還有許多壓根就擠不進去看不見儀式的。
但自從找到這麼個風水寶地後,以後年年她都可以獨自在這欣賞祭禮。
要不是看在離念和塵胤是烏城哥哥的朋友的份上,她才不舍得告訴他們呢。
“我去山下等你們,你們慢慢看。”這地方是她新找到的,盡量能少看一眼就少看一眼,不然看多了就又沒意思,她還得去找新地方。
唉,什麼時候才能跟烏城哥哥一樣出去玩啊。小蘭邊走邊在心裡嘀咕。
離念側耳聽見小蘭走得遠後,凝視塵胤的雙眼直切正題:“我不信你看不出這場祭禮有古怪。”
塵胤眼眸微凝,哂笑道:“不同地方有各自的風俗,許是這裡的風俗就是這般神神叨叨——”
“好好回答!”
離念毫無征兆的厲聲打斷了塵胤避重就輕的話,聚起眉頭怒視着他。她不信他不明白自己所指何意。
塵胤冷靜對視着她的眼眸,沉聲開口:“我不想騙你。”
“好,我知道了。”離念輕閉雙眼,胸膛劇烈起伏幾息後,她睜開雙眼,眸中情緒已被她壓下,“走吧,沒什麼好看的。”
她躲開塵胤凝視她的視線,一言不發從他身旁擦身而過。
紅玉墜随着動作輕輕搖擺,卻突然劃出一道弧線重重砸向衣擺後頓住。
離念被緊緊包裹在寬敞的懷抱中,聽不見山頂呼嘯的風聲,耳邊隻餘身體主人粗重而又隐忍的呼吸。
一雙大手緊緊扣在離念頭上,不容抗拒地将其壓在他的肩膀上,像是找到一個失而複得的寶物。
無人言語,連呼吸聲都被山風裹挾而去,天地間仿佛安靜下來,良久,塵胤低沉卻夾雜着一絲顫抖的嗓音在離念耳邊響起:“你又要去哪?”
“我自有計量,相信我好嗎?”
“……”
離念環抱住他勁瘦的腰身,将頭埋在他的脖頸處,許久回道:“可你的所做所想與我已是背道而馳。”
塵胤整個人像是如遭雷擊般僵在那,離念的話一字不漏的被他聽入耳去,卻又好似沒聽明白。
他白着一張臉沉浸在這句肯定的話中,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懷中的人掙開他的懷抱,注視着他的眼睛,将他的表情盡收眼底,歎息道:“從閑倚山上的執妄幻境到聖仙鎮的器靈再到祭禮之事,是不是都與你有關?
“至少,每一件事你都知道卻選擇置之不理。”
塵胤整理好自己翻滾的思緒,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樣。
離念是世間最了解自己的人,她猜的不錯。不過卻也沒什麼好解釋的,喉間翻起一絲苦澀,他道:“如果可以的話,我不希望你知道這些,可該來的總是逃不脫躲不掉。”
初見時塵胤哄騙離念,說自己是個擅長陣法的尋常人,其實也不算騙她。塵胤本就是極擅陣法的神明,以陣代法器,或者說他自己就是一個陣。
離念眉心若隐若現的浮現出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法紋,亮起白光的法紋昭示着同為神明的離念被人下了印。
若要給自四洲初開時便誕生的神明施加這樣一個法紋隻有一個辦法——
将法紋種在她的識海中。
離念心下恍然卻又不敢相信:“你是趁那個時候……”
指腹輕覆在那道法紋上,塵胤啟唇低語:“令!”
法紋靈光大顯,應施術者命令而行。
紋相迅疾地穿過離念四肢百骸,如千萬條不斷生長的藤蔓般攀繞緊鎖着她的浩蕩識海。
離念從未将自己的識海對塵胤設防,因此給了他在自己識海中設下禁锢封印的機會。
那時,塵胤借着歸還夢澤于離念識海,趁此機會在識海中埋下封印的種子,隻待施術者催生它,便可瞬間成活,成為可用的、足以禁锢神明的封印。
離念不想自己信任被人利用,可意識到時封印已成為時已晚,她難以掙脫另一個神設下的封印。
她憤怒的瞪着面無表情的塵胤,寒聲質問他:“你要做什麼?!”
塵胤仔細端詳着離念,蓦地伸手将她鬓邊被山風吹亂的發絲别到耳後,平靜道:“隻是一個禁锢封印,能讓你暫時聽從我的命令好好的待在我身邊罷了。”
“什麼都不要想,安心看着不落谷的祭禮是什麼樣的。”
山風越來越劇烈,吹透他們的衣衫,寒意鑽進皮膚涼的人一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