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男聲從身後傳來,衆人擡眼望去,正是趕來的離念和塵胤。
塵胤:“這世間我還從未聽過有起死回生之術,不知聖仙可否告知一二?”
塵胤的話着實勾起了在場所有人的好奇,他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炤言,心裡也好奇納悶的緊。
炤言見此冷哼一聲:“執妄卷土重來,爾等不去對付執妄反倒關心起我是否起死回生?”
他拂袖負手而立,淡淡開口:“告訴你們也無妨。當年我封印執妄之後靈力枯竭,以為自己會就此命隕。不曾想天道庇佑,我隻是陷入沉睡,至此修養多年直至此次執妄現世,我才重回世間。”
衆人恍然,不知因何緣由,隻覺頓時松下口氣。一口氣還沒喘過來就聽見炤言繼續說道:“隻是我不明白……二位為何要将我舍命封印的執妄放出來?是不将四洲生靈的性命放在眼裡嗎!”
炤言擡眸看着離念和塵胤二人厲聲喝道,言辭悲憤,好似真的不明白為什麼能有人做出這種罔顧生靈性命之事。
這倒是出乎離念二人的意料,他們是萬萬沒想到炤言竟如此颠倒黑白,把過錯全推到她和塵胤的身上。
此話一出,青石鎮的鎮民面面相觑,懷疑是不是聖仙弄錯了,怎麼會是他二人放出執妄呢?
他們對離念并不了解,可對塵胤是知之甚深,這些年鎮子上哪個人不曾得到過他的幫助照拂,有的甚至還視塵胤為救命恩人。要說他做出這樣傷天害理、殘害生靈的事,這些鎮民是絕不相信的。
當即就有人站出來反駁炤言:“聖仙是不是弄錯了?塵胤公子是絕不可能做出此等事的!”
所有人都附和着這個人話,都懷疑是不是聖仙弄錯了。
“哦?”炤言見狀沉下臉來,冷聲開口:“你們的意思是……我冤枉了他?”
“并非我等質疑聖仙,隻是凡事皆需要證據,否則空口無憑豈非冤枉了好人?”丹參道。
桑葉精擠過人群小跑到離念身旁:“就是,反正我不信離念姐姐和塵胤大哥是這種人!”
丹參說完也站到離念身旁,她微微蹙起眉瞧着面色逐漸難看的炤言。不知是不是自己多疑,她總是覺得這個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聖仙有些怪怪的,給她的感覺不像是傳聞中仁善溫和的聖仙。
有人開了個頭,餘下的鎮民也紛紛替塵胤和離念說話。當然,這種聲音随着炤言愈發冰冷的臉色而逐漸停息。
離念視線停留在炤言寬大的鬥篷下,突然風馬牛不相及的說道:“聖仙,你的鬥篷下好像藏着什麼東西,黑乎乎的,是什麼肮髒污穢的東西嗎?需不需要我們幫你看看?”
炤言聞言一僵,身上的鬥篷似乎也跟着動了一下。
衆人視線登時被轉移到炤言的白色鬥篷下,不知是不是錯覺,聖仙的鬥篷裡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好像還真是黑乎乎的。
不過再仔細一看,又什麼動靜都沒有了。
于是大家向聖仙投向疑惑的目光。
炤言怒極反笑:“怎麼,這是在污蔑我?”
塵胤:“聖仙此言差矣,小念隻是随口一問,何來污蔑?聖仙是不是有些過于緊張了?”
炤言:“……”
桑葉精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拉了拉丹參的手,低聲道:“阿姐,我看那什麼聖仙好像是有些緊張,他那袍子底下是什麼,怎麼捂那麼嚴實?”
桑葉精自以為的“低聲”其實恰好能讓周圍的聽得一清二楚,桑葉精說着還時不時瞥向炤言,這一瞥就看見他漆黑的眸子正盯着自己,桑葉精腦袋一縮就躲到丹參的身後。
不過炤言此舉在這些人看來似乎真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他那鬥篷下可能真的藏着什麼不可說的東西。
炤言見衆人疑心愈來愈重,隻好長歎一口氣,伸手解開鬥篷。
鬥篷輕飄飄的滑落在地層層堆疊在一起,露出炤言的長衫——什麼也沒有,更别提什麼“黑乎乎”的東西。
離念眼睛微眯,随即看向炤言眉心處——那是他靈海所在的位置。
看來執妄被他收進了靈海。
她聽見炤言假惺惺地又歎了口氣,語氣悲憤惱怒:“我本不忍告訴你們真相,卻不想被人鑽了空子!”
他轉向離念和塵胤,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字一句說道:“此二人正是四洲四萬年前的神明——”
離念:“……”
塵胤:“……”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一句話在人群中掀起偌大的波瀾。過了好一會才有人顫抖着嗓音問道:“你是說他們是那兩個神?!”
是那兩個把四洲萬千生靈性命置之不顧,險些給四洲招來滅頂之災的神明?
可、可他們不是也死了嗎,四洲已經沒有神了……
霎時間,這裡安靜的隻能聽見風聲,衆人似乎都在反應今日遇到了什麼情況?
怎麼四萬年前的神和聖仙在今日像是約定好了似的一起活了過來?
不,不是一起活了過來,而是一直隐姓埋名的生活在他們身邊……
頓時有人炸了起來,把目光牢牢投放在塵胤和離念身上,高聲問道:“他說的是真的?你們真的是神?!”
是四萬年前差點害死所有人的神?
塵胤胸膛微不可查的起伏了一下,他滾了滾喉結,澀聲回答:“是。”
“……”
沒有想象中的惱怒、氣憤,隻是又一次安靜。
是的,隻有安靜。
因為這些世代生活在青石鎮的人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們無法把一直庇護着自己的塵胤與那個自私自利的神聯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