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黎嚴令禁止顧夢期帶傷上班,用的是訓人時的嚴厲語氣,顧夢期緊張兮兮地縮脖子,乖乖在家躺了一周,臨近周末,開始渾身發癢,不得勁。
病假沒工資,年末了,她要攢攢錢呀。
“感覺自己快發黴了,有點想上班。”
岑黎搖頭:“聽聽,這是人話嗎?”
她眼下青黑,都是這兩天趕工熬的。
顧夢期剝個橘子,認真思考:“還不是總監太努力,我每晚看你工作特有危機感。”
那晚岑黎以“車被柳文芯開走了”為由順理成章在她家住下,顧夢期知道她想照顧自己,卻不敢明說,趕了兩次趕不走,稀裡糊塗算了。
“如果不是我選了那地方團建,她們也不會帶那麼多東西,你就不會受傷,我很愧疚的。”岑黎認真說。
要是這麼算,那責任能歸到盤古開天地為止。
但岑黎表情真摯,任顧夢期再别扭也不忍心說不。
沒事沒事,誰小時候沒有一個長大和閨蜜住一起的願望。
人之常情。
顧夢期端着果盤熟練地單腳跳至岑黎工作的桌邊,那是她原先用來畫畫的,一直閑置的雜物桌,現在被清理幹淨,桌上她自己diy的漂亮小玩意都被整齊擺好,排排坐在邊上,圍觀岑黎用功。
“這周是不是很忙?”顧夢期試探道。
這種時候,她得回去和大家一起奮戰啊!
岑黎雙目直視屏幕,“不忙,已經在做總結了,我在寫報告,你乖一點。”
顧夢期噢了聲,垂下頭,悶悶靠回床頭埋頭畫畫。
岑黎打字的手頓了下,添一句:“下個月要開年會,我帶你過去玩玩。”
顧夢期歎口氣,忙的時候不見人影,玩的時候很積極,同事們會怎麼想她?
但她就是想回去看看。
屏幕上彈出一條消息,筆尖打滑,切屏去看,果然是某情報處長發來的新通信。
【安樵:@小7我跟你說,今天運營部的副總監又又又過來找岑黎了,這周第三次,送她好大一束玫瑰,還有高檔巧克力,岑黎全分給我們了。】
【安樵:她說是感謝我們為公司宣傳的任務出了很大力,啧啧啧,真會遮掩,要是感謝這個送花幹什麼?】
【梁婧:上次的事對副總監晉升确實幫助很大,估計過不久總監就要被撤了,到時候就是她頂上去。】
【梁婧:不過最近副總監确實和岑總監走挺近的,好奇.jpg】
【安樵:@小7你知不知道?好奇.jpg】
【顧夢期:我已經五天沒去公司了,都是聽你說的TuT】
【安樵:你問問你問問!】
【顧夢期:?地鐵老人臉.jpg】
【柳文芯:呵呵/吃瓜/吃瓜】
顧夢期深吸氣,前幾天她已經查出這位情報處長不孚衆望,機密可信度下降五個點,還得她自己來。
她鼓足勇氣發起沖鋒,再次爬到岑黎身邊,“姐姐……”
“嗯?”
“……橘子甜嗎?”
岑黎捏捏鼻梁,回頭看她,“還沒吃,你想吃拿去吧。”
顧夢期不語,直愣愣爬回原位,沖勁太強,腦袋撞在床闆上,捂着腦袋緩好半天。
出師未捷,先喜提一個腫包。
岑黎面對電腦屏幕,拳頭抵唇憋笑。
聽見顧夢期細小的痛哼,她斂去表情,起身坐到床邊,趴過去幫忙揉揉腦袋,還扒拉開烏黑頭發看看,沒腫。
岑黎放心,對着那地方吹吹氣,“還疼嗎?”
顧夢期整個人都在臊,小聲說不疼了,心虛地把頭發捋下來。
一條腿不方便,撐起來很費勁,岑黎把她腦袋壓下去,說:“現在睡吧,明天周末,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顧夢期手交叉捂眼睛,擋住天花闆上的燈光,氣很虛,問:“文芯把車還回來了?”
“……沒,她還沒回來。”岑黎眼裡閃爍不定,欲言又止。
柳文芯兩分鐘前還在群裡冒泡,顧夢期本打算去問問,碰到手機時想起什麼,遂放棄,轉而拿起筆。
“姐姐你去忙吧,我等你。”
岑黎在她耳畔低低應了聲,走了。
顧夢期坐起來換了個姿勢,抱緊被子,看似認真畫畫,實際在用眼角餘光偷偷瞄對面的人。
唉,好想問啊。
不止一個問題。
她腦子裡想得多,手卻沒停,眨眼時鐘跳了兩個點,困意開始糊上眼,岑黎順利收工,準備洗漱時發現顧夢期還沒睡,也剛放下平闆。
岑黎走進洗手間,關門,順手帶上的手機放在台面上,剛帶上小兔發帶,台面上嗡嗡嗡的,鈴聲清脆。
她一愣,趕忙把手機捂住,調低音量,不敢探頭去看外面,在洗手台前站了很久。
出去的時候,顧夢期已經蒙頭睡了,呼吸平穩,折了的腿平平穩穩放着,另一條腿蜷縮,這是她這幾天找到的最舒服的睡覺姿勢,懷裡還可以再抱一個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