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直至晌午時分,裴兮若仍舊沒從溫煦白的房間出來,期間無聊的小狗子還跑出來去樓下玩了一會兒。
等着對裴兮若道歉的沈青川臉色越發難看,他沒想到這次竟然救了個麻煩回來。
為何裴兮若那般信任一個陌生人?沈青川腦海中不由想起當時裴兮若對他的質問,那何嘗不是一種懷疑?
裴兮若不信自己并不怨她恨她,所以她不會對自己如此推心置腹。
沈青川覺得自己甚是可笑,他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他不過是裴兮若花錢買的丈夫,且是名義上的丈夫,兩人有名無實。
對外她也隻稱他為兄長,看似親近,難道不是另一種避嫌嗎?
一瞬間沈青川莫名有些惶恐,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又可以做什麼來改變現狀。
曾經家境貧窮的沈青川每日隻想着如何賺錢,如何為母親治病,他雖有讀書天分,卻不得不面對現實生活。
裴兮若不過一句話便解了他所有的困境,他不再每日為了衣食住行而奔波勞碌,可裴家也不願他再繼續科考。
沈青川原以為他可以在生意上幫助裴兮若,至少他會讀書識字,算賬查賬簡單記錄還是沒有問題的。
現在他才明白裴兮若從始至終都沒有用他的打算,她把他當做漂亮的擺件。
那些小丫鬟說裴兮若看上了他的臉,可這一路上裴兮若沒有流露出對他的絲毫興趣,這算什麼?
她對一個隻見一面的陌生人都能說出感興趣的話,對他卻從未有過過分舉動。
她甚至在之前根本不知道溫煦白的身份,那他算什麼?
玩物?
可她連玩的興趣的都沒有!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沈青川吓了一跳。
不該如此的,雖然他隻是個秀才,卻讀了多年聖賢書,為何會變得如此易怒,變得如此喪失理智?
這不是他的本意,他隻想母親康健安穩,隻想有契機繼續科考,成為可以為百姓遮風避雨的父母官。
或許是走了捷徑才讓他如此迷茫,以至于歪曲了本心,不該是這樣的。
但沈青川仍舊想找機會對裴兮若解釋清楚,他并無觊觎裴家的想法,亦不恨裴兮若。
當初被搶走直接成婚時,沈青川隻是有些驚訝,他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随後很快便接受了現實。
為何要恨?若不是裴家照料他母親,他甚至連出門的機會都沒有。
能随裴兮若一起出行沈青川是有些開心的,這一路他見識過許多隻在書中見過的風景,那些人文風俗他往日隻是淺顯的有個印象。
當一切都真實的呈現在眼前時又是另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仿佛書卷有了生命力,連原本枯燥乏味的書籍都變得有趣起來。
若不是裴兮若,他不會有這種見識,所以他為何要恨,甚至他恨感激裴兮若能帶着他一同出行。
古人雲父母在不遠遊,他知曉裴兮若要去嘉峪關,去西域,他要去一個隻是在人們口中流傳的地方。
很多人一生去過最遠的地方不過是幾十裡路外的鄉郡,而他可以和裴兮若一同去幾千裡外的西域,見識從未見過的風景與逸事。
沈青川此刻迫切的想将自己的想法告訴裴兮若,他不恨他,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甚至有些……喜歡她。
可惜他心心念念的裴兮若眼下隻有溫煦白,或者說她想的隻有如何利用溫煦白給自己賺錢。
一早上時間裴兮若大概知道了溫煦白的現狀,他被人誣陷追殺,身份暫時不能用,還得給他也辦個新路引。
溫煦白眼下雖然手中沒有能用的人,可他到底也做了幾年生意,不是新手,有些事情聊起來非常容易。
總而言之,溫煦白出人,裴兮若出錢,兩人準備一同去西域開辟一條新商路回蘇州。
裴兮若并不打算兩手空空的去西域,往常裴家送貨用的都是蘇家的镖隊,這次裴兮若準備在沿途組建一隻信得過的镖隊。
等商路成功開通後,兩隻镖隊同時送貨,能大大節約送貨的時間,且在崇州為裴家開辟穩定的新分号。
去西域售賣的貨物他們已經想好,沿途購買一些價格低廉且在西域可以用的上的藥材,布匹,過冬衣物。
路上邊走邊買,為不引人注目,第一次不宜購置太多東西,可以先簽契約定下那些穩定便宜的貨源,日後待他們開通商路,就可以直接拉走售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