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乙女由希站在東京某一高中的大門面前,心中充滿了對五條悟的無語。
他叫她來接人,卻不把那少年的名字告訴他。隻和她說是個有着黑色刺猬頭,看上去就很想讓人欺負的高一學生。
……這是什麼鬼形容?為什麼不說名字?
“如果小由希知道那個少年的名字,絕對吓得逃跑的,那名字超可怕——”五條悟給出的理由也讓人無法接受,“放心啦,很好找的,你肯定一下就會認出來的,畢竟還有那個咒靈的力量在嘛!”
她能怎麼辦呢,還不是隻能原諒他。
早乙女由希挂着入校參觀的胸牌,面無表情的樣子吓退了一群感到好奇的高中生們;偶爾有些膽大上來搭話的,也都被給予了沉默的回應。
她在一陣漫無目的的尋找無果後,随手抓了一個高一的同學給他描述了一下那個少年的樣子。
沒想到他還挺有名的。
被她随手抓來的男高中生揉揉腦袋,一下就知道了她所尋找的人物,帶着她走去那個少年所在的班級。
“同學你為什麼要找他啊?在初中部欺負他的四個人全部重傷之後,就沒人敢接近他了。雖然也是他們也算罪有應得……不過他很陰沉,也很少有人去接近就是了……”
名叫日野的少年在路上這樣說道:“雖然你估計是有事要找他,但我還是勸你小心,他……有點奇怪。”
他拉開了門,往裡面喊道:“喂乙骨!有人找你!”
早乙女由希本來隻是沉默地聽着,沒有發表任何評論,但在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猛地擡起頭來。
教室裡傳來一聲低低的回應,随即一個黑色刺猬頭、下垂眼、神态怯弱的少年走了出來。他先是向日野道了謝,然後便轉向早乙女由希:“您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早乙女由希看着那張仍留有兒時影子的臉,幾乎抑制不住想要轉身就走的沖動。而同時,她也隐約看到了少年背後逐漸浮現出來的、特級咒靈的虛影。
她想起了小時候三人一起去上學,一起在公園分食小餅幹,一起在她家看一些根本不好看的動畫片。
她想起了……那個約定和那件事故。
門内門外的三個人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一個封閉自己,輾轉入學高專,一個已然踏上前往地下的道路,而另一個……
她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似乎是有些害怕,他甚至還後退了一步。
欺負他的四名學生、嗎。
明明隻有憂太,可以繼續平穩生活下去的……!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诶……為什麼!?為什麼裡香出來了……!不行、不可以!快逃!”
黑發少年終于發現自己體内快要跑出來的咒靈,朝面前不認識的女同學喊道。
“求求你,快跑啊!”
耳邊傳來焦急的警告聲,但那就像隔了一道厚厚的玻璃,在早乙女由希的耳邊隻留下隐約的音像。
她的眼睛如同暴風雨前的大海,平靜卻暗藏波濤。
而那雙暗藏怒火的眼睛,正盯着突然打破窗戶進入這層樓的白發咒術師。
早乙女由希語帶壓抑,咬牙切齒,連一直使用的敬語都扔了:“五條悟,這就是原因?”
五條悟一個手刀把顯現到一半的特級咒靈打了回去,并且扛起了暈倒的特級被咒者,打算蒙混過關:“小由希要是知道了絕對會頭也不回就離開吧?那可不行,老師可是特地把你從真希那裡搶來,迎接新同學的。”
明明他最清楚自己不願面對這些的原因!
這些年來除了五條悟之外,她不願和任何人交往過深。
因為她害怕。
害怕深交的朋友喜歡的隻是那些女主角,而非早乙女由希本人。
害怕别人知道自己的本質後,說:“你才不是由希。”
害怕再次發生和裡香一樣的事故。
如果因為自己的原因,讓别人染病、受傷、甚至死亡該怎麼辦。
——果然隻有自殺吧?自己消失才是最好的結果。
但她又很膽小,她不敢結束自己的生命。怕疼、怕寂寞、也怕留父親一人在世上。
明明五條悟都應該知道的!知道她有意回避人際交往的原因,也知道她一直不去打聽憂太的消息。
聽說他搬家到東京的時候她甚至松了一口氣,因為憂太看起來沒有受到影響。
可現在又是怎麼回事?又是……她的錯嗎?
不、冷靜……
早乙女由希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應該要冷靜下來,現在不是和五條悟吵架的時候。
憂太變成了特級被咒者,特級咒靈的名字是……裡香?裡香的靈沒有離開此世反而詛咒了憂太?……因為愛嗎?
如果是這樣,那她這些年一直以為憂太能走出來,好好過上普通人平穩的生活不是大錯特錯?
明明都是她的錯,明明裡香詛咒的是她就好了,裡香果然更喜歡憂太……?
說好三個人要一直在一起,卻隻詛咒了憂太?裡香這個騙子,明明連她一起詛咒就好了……
她焦躁地轉了下小手指上的尾戒,幻覺似的感受到那裡傳來陣陣熱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