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如果我請你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

“有點難呢，”五條悟背靠在塑料座椅靠背上，像是在思考，“畢竟陸鬥老師都那麼明晃晃地和我面對面了……而且在來的路上也肯定被窗的人看到了，就算瞞也瞞不了多久。”

“說的也是。”

早乙女陸鬥長歎一口氣，他自己也料想到這樣的結局，并不是非常意外。

隻要由希沒事，他的術式暴露并不算什麼。

即使未來将會面對可能的拉攏、威脅，又或是和夜蛾老師一樣的對待，他都已經做好覺悟。

他也是久違地沒考慮後果，直接做出行動來了。

不過這次，他應該沒有做錯吧，千雪。

明明是群狼環伺的處境，黑發男人卻像是想到什麼高興的事一樣，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五條悟看着許久不見的老師，隻覺得親情果然了不起，能把向來能冷靜分析利弊的陸鬥老師也變成這樣。

但無論後不後悔，高不高興，總要面對行為所産生的結果。

從學生成長為教師的青年道：“陸鬥老師，有沒有想過重回高專？”

“重回……”他立馬理解了五條悟話中隐含的意思，“通過學校來監視嗎？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咒術高專勉強算是一個中立地帶，雖說東京派和京都派又是兩個不同的派系，但總比家族門閥傾軋好上一些。裡面還有未成年，不會在明面上發起進攻，最多暗地裡施壓。

現在的東京咒術高專，五條悟在其中做老師，校長夜蛾也是被監視的人之一。某種意義上，在高專相當于被五條悟庇護。

他曾經是咒術高專的學生，大學畢業後也擔任過那裡的文學老師，那時候他的課和咒術無關，僅僅是教導常世的文學。

……十年前遇見的山田花竟是自己的女兒，當時感覺面善大概也是這個原因。

在透露出底牌的現在，躲在仙台反而會招來觊觎，不如盡早站隊，顯示出自己的立場。

早乙女陸鬥打量着比過去更為嚣張、也更為成熟的青年，久違地感受到為人師表所帶來的欣慰感。

那時候的混世魔王……也成為了可靠的成年人。

隻是另一個孩子，着實有些可惜了。

按下一絲隐憂，他最後對着五條悟微微點頭：“麻煩你了，五條。”

*

金發少女站在鏡子前，看着鏡中熟悉，卻又不是自己的樣貌，思緒紛雜。

從之前的心态脫離之後，她情緒已經平靜不少，回想起來，竟有些臉熱。明明想着自己一個人安靜地尋求死亡就是最好的結局，最後還是将珍視之人牽扯了進來。

果然就像五條老師說的那樣，她隻是個選擇逃避的膽小鬼。

她真的給大家添了不少麻煩……不過現在她已經不會再任性下去了，如果她死去，大家都會很傷心的。

她應該、能為大家做些什麼。

早乙女由希揉揉臉，把剛剛發生的事暫時放到腦海深處，閉上眼，一片漆黑的視野中，浮現出兩個五條悟對視的場景。

憑空出現的五條悟是更為年輕的樣貌，帶着墨鏡跟個盲人似的；而站在她身邊的，真正的五條悟卻是眼上綁着白色繃帶。

“‘千面’的能力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嗎？”

她喃喃自語。

早乙女由希所知道的術式千面，能完美複制他人的樣貌、身形和聲線，甚至能幫助别人做到這一點。但是性格和行為邏輯需要去觀察學習，才能完全“成為”那個人。

因此，她爸爸基本隻會模仿熟悉親近的人。

……雖然說五條老師确實算是親近的人，但那個從虛空出現的，像瞬移一樣的技能，怎麼看都是無下限加六眼的效果啊。

如果真的能“完全”成為那個人，無論成為的是誰，都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爸爸的能力本就好用，不過并非戰鬥系，所以咒術界才會放他回歸正常社會，逐漸斷開和這邊的聯系，但現在能複制五條悟的能力展現在衆人面前……即使有着僅能使用一次或者短時間的限制，也絕對會被做些什麼的。

無論是被關起來隔絕與所有人的聯系，還是被迫用這好用的能力成為高層的爪牙，又或是被看中這術式能力的家族威逼利誘。

她自身也難說接下來的對處，但爸爸……就算拼盡全力，她也不會讓爸爸出事。

……就算維持着塞雷斯的樣子去高層轉一圈也未嘗不可。

金發少女握了握拳，感受到身體中咒力仍在四處飛濺，但不知道是不是想法改變了的原因，她隐約聽到了幾個溫柔卻堅定的女聲。

“你能做到的，由希，我們都會是你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