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井看着毛利和幸村一同走進訓練營,大力地揮了揮手,喊道:“毛利前輩,要照顧好幸村啊!”
當時的毛利笑着扭頭,也朝丸井揮手示意,爽朗的笑容配上他那張揚的紅發,完美地表現出了他此時作為前輩的自豪感與覺得自己能讓幸村順利地度過整個複健過程的自信。
兩人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道路的盡頭,訓練營的大門也緩緩地關上了,丸井收回目光,和同伴們一起乘坐小巴回到了立海大,然後再回到自己的家。
因為幸村之前就缺席了近兩個月網球訓練的緣故,部員們雖然依舊想念幸村,卻已經習慣了忍受幸村不在的日子,他們一如既往地按照柳所制訂的訓練菜單,在真田的管理下認真地完成好每一次的訓練。沒有了幸村,網球部裡的氣氛有些壓抑,好在部員們都知道幸村這次是去複健,心中沒有了擔憂,隻有對于幸村健康回到球場的期待。
由奢入儉難,如果丸井也是和普通部員一樣,經曆過幸村長期缺席的日子的話,他就不會覺得現在的日子難熬了,這大概是他加入網球部以來和幸村分開最久的一次。
立海大網球部的訓練很嚴格刻苦,隻要上學,每天都有部活時間,如果遇到了長的假期,幸村也會發起自願回校練球的邀請...誰會拒絕和幸村練完球後一起去吃喝玩樂的機會呢,反正丸井不能,不僅是他,正選們也不會拒絕,那時候,他們都會約好回校或是街頭網球場的時間,然後在簡單的練習保持手感後,就會一起去逛街,丸井最喜歡的,就是拉着他們一起去吃新出的甜點。
對于丸井來說,無論是學校生活還是假期時光,網球和幸村都占據一大部分,幸村的存在是那些歲月中最為濃墨重彩也最為平淡不可缺少的一筆,就連去研學,他們也是約好了去同一個國家。本來在幸村患病後,他們會慢慢地習慣沒有幸村的日子,但是當時的他們因為害怕被幸村扔下,因為不願離幸村越來越遠,因為希望可以更好地照顧幸村,他們仗着幸村的心軟,得寸進尺地要求每天都去醫院探望。
這樣一細想,丸井才發現,他真的真的好久沒有見過幸村了,也沒有聽到過他的聲音,收到過他的消息...明明隻是過了一個星期,卻感覺時間如此的漫長。
會覺得時間難熬的,自然不止丸井一個人,隻是大家都默契地沒有表現出來而已。而且,除了幸村這個當事人外,他們還是可以從毛利發過來的消息中知道幸村的現狀的,知道幸村是因為複健太累了才沒有和他們發消息後,衆人心中既為幸村複健之辛苦而心疼,又為幸村不是出了什麼事才不回他們的消息而感到慶幸。
那段時間,丸井都覺得自己有些應激了,柳說那是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不過丸井覺得這些情況等幸村複健回來就好了,而且在一周後,逐漸适應複健生活的幸村終于有精力和他們打電話,平時也會在群裡回他們的消息,雖然還是不能見面,但隻要一個月都不到的時間,幸村就會健健康康地回來,那個時候,丸井突然又覺得時間一點都不難熬了。
就像是期待假期一樣,丸井将幸村離開訓練營的日子用紅筆在日曆上圈畫出來,每過一天,他就在日曆上打一個叉,這樣滿懷期待地等待着一個日子,是長假都沒能享受到的待遇。
到了約定的那天,丸井早早就出發去了立海大,到了之後他才發現原來真田、柳還有切原在上午的時候就已經到了學校練球,這讓以為自己肯定是第一個到達集合點的丸井有些沮喪。
小巴也在預約好的時間點到達了立海大,小巴司機是個敦厚的大叔,上次送他們去訓練營的也是他,所以這次司機開得那叫一個的輕車熟路,本來他們隻是想提前半個小時到訓練營,結果最後他們比約好的時間早了40分鐘就到了。
車上的空氣總是不怎麼流通的,丸井下了車,和其他人一樣就在訓練營門口的不遠處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在感受到那一瞬間的地面震動和看到那股慢慢升起的煙時,丸井有些茫然和驚訝,以及内心深處不能被忽視的不安。那煙逐漸散去,丸井心中的恐慌感卻越來越強,這樣的感受在看到訓練營的門口打開後卻空無一人時,達到了頂峰。
門的後面沒有丸井心心念念着的幸村,隻有閃着紅光的監控面對着他們,上一次他們送幸村過來的時候,那個監控也是這樣,一直盯着他們看,丸井知道,透過監控看他們的,就是毛利所說的教練組。
教練的話透過喇叭傳來,聲音略顯失真,更顯得内容的不真實,他們是在開什麼玩笑嗎?丸井在自欺欺人,但真田手機裡外放了與毛利的通話,卻擊碎了丸井的幻想。
丸井的體力一向是立海大正選之中的倒數,等到他跑到醫療室的時候,柳已經抓住毛利的衣領在質問了。那是丸井第一次看到向來冷靜理智的柳失控的樣子,他本以為最先行動的,會是真田。
那群站在毛利身邊的高中生摻和了進來,丸井注意到那個一頭卷發的娃娃臉少年,他一直在打着圓場,“不要這麼沖動嘛,宮本醫師已經在檢查了,幸村會沒事的。”
柳終歸是柳,他在看到毛利同樣擔憂的神情後,心裡也知道他剛才是在遷怒,于是他順從着衆人的力道松開了毛利的衣領,随即低聲說道:“抱歉。”
隻是柳的這一句道歉,讓毛利更顯得沮喪。
旁觀着的丸井松了口氣,慶幸他們沒有繼續争執下去,随後又有些疑惑,按道理來說剛才那種場景,切原早就沖了過來,他回頭看去,發現真田和桑原一人抓着切原,一人抓着越前,不讓他們沖向毛利,而另一邊的仁王也被柳生看管住,生怕他們一時沖動,為現在急躁的氣氛又添幾把火。
柳沉默地走回到了真田他們身邊,國中生和高中生兩隊人馬泾渭分明地站在醫療室的兩邊,各自都不說話地倚牆站着。
入江一邊擔憂着不知緣由突然暈倒的幸村,一邊挂心着在另一個醫療室的德川。作為這場比賽中兩個昏迷病人的好友,入江隻覺得心累得很。
這場比賽是德川養好傷後,再一次向平等院發起的挑戰賽。
這并不能怪德川冒進,他隻是想在幸村離開訓練營之前,讓幸村看看他和平等院之間的比賽,他希望幸村可以看到那招“黑洞”産生效果的場景。
幸村和德川...不,應該說是幸村和入江的結識是一場預料之中的意外。
剛到訓練營的第一周,幸村白天參加複健,然後如果還有精力就會去預習功課,但很明顯,剛開始複健的幸村并沒有這麼多餘的力氣去學習,他連給真田他們打電話的精力都沒有,所以幸村有時間精力和真田他們打電話時,已經是一周後的事情了。
幸村總是會在晚飯後給小夥伴們打電話,他們開的群通話,幸村一邊在樹林間散步,一邊聽着手機那頭吵吵鬧鬧的聲音,讓他恍惚間看到了從前他們在自己面前打鬧的樣子。
那天恰好是周末,因着第二天不用上學,他們聊得也稍微晚了一點,本來依着真田的性子,肯定是會在時間差不多後就提議明天再聊,然後再說些什麼要好好休息、不準打擾幸村、不能松懈之類的話——這是真田之前探望幸村時催促切原不要在醫院逗留太久說的話。
但不知是當時聊天的氣氛太好,還是話題不斷地被抛出,抑或是聽出了幸村語氣中的想念,也許隻是單純的私心作祟,沒有人主動打斷那次的通話,直到最後最小的越前熬不住,小小得打了個哈欠,被衆人聽到後,他們才突然意識到現在已經很晚了。
哈欠是會傳染的,幸村聽着手機裡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哈欠聲,直到他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後,柳開口道:“已經快要到11點了,幸村,你現在回宿舍洗漱然後睡覺的話,明天還能以飽滿的精神參加複健。”
聽着其他人附和柳的話,幸村點了點頭,盡管這一動作他們并不能看到,“好,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回宿舍,你們也早點休息,特别是你赤也,不能仗着明天是周末就熬夜玩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