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個侍衛反應過來,尹筱隻留下一句,“傳甯遠。”便合上了裡間的大門。
失了佩刀是大事,何況還是在殿下眼前失的。
那侍衛慌了神,一臉灰敗,與另一位大眼瞪小眼。沒料到那女子竟有如此大的力氣,能抽走他的刀,既擔心那女子行刺殿下,又不敢貿然闖入去将刀要回來。
“死定了,督軍知道了一定不會放過我。”
“你如果現在要進去拿,殿下也不會放過你。”
“明姑娘奪了刀,會不會對殿下不利啊?我這項上人頭,究竟還能不能保了。”
“我在這守着,你快去請甯太醫。”
二人望着裡面,等了一會見裡面沒動靜,别無他法,才匆匆去請甯遠。
尹筱将她輕輕放在榻上,榻上還放着她下午乘涼蓋小肚子的薄被。他輕輕揭下她身上披着的袍子,“袍子也濕了,先用這個,别着涼。”旋即用薄被将她裹緊。
“不要,我熱。”她口幹舌燥,周身都是熱感,隻想找杯冷茶吃吃,壓下心底的燥熱。
她推開尹筱為她披薄被的手,下地踉跄幾步走向幾子,将刀放在幾上,端起茶壺倒茶,她手有些抖,那茶有一部分瀉在地上。
尹筱過去一手握住她拿杯的手,一手握住她握住的茶壺把手處,那茶方才穩穩落在杯中,“慢點,别嗆着。”
她慌忙将那冷茶倒入口中,企圖壓一壓心底的燥熱,讓腦子保持一絲清明。
“我應該是中了媚藥,你先出去吧。”明瑾單手撐在幾上,努力站穩,克制着讓自己和尹筱保持一點距離。不然這藥效發作得狠起來,她怕自己唐突了尹筱。
尹筱瞄了一眼她剛才着急喝水放在桌上的長刀,哪裡放心出去。狠起來刀都奪了,她要對自己做什麼?自戮,靠痛生扛?
他眉心輕攏,瞧見她抿緊了雙唇,上前捏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的唇齒分開,“不要咬唇,甯遠會有辦法。”雖然甯遠有沒有辦法,他沒有把握。
她的唇已經咬破,她口中一片腥甜,她用軟舌輕舔破口,靠着一陣陣的微痛和血腥味維持着一絲清明。
但他離自己這樣近,似隻話本裡的男狐狸,溫柔勾她。
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涼涼的,明瑾有點懷念他身上的冰涼,腦子不可控的瘋狂長草。
尹筱看她懵懵的,似那個藥反應不小,他拇指抿過她櫻桃小嘴,見那道被她咬出的口子,源源不斷滲出血珠來,胸中生出一股橫氣,氣她一點都不知道珍愛自己。身體發膚,他見不得她受丁點傷害,若教他查出究竟是誰下的藥,他定叫他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思及此,他有些用力地将那血珠沿着她嘴角往右擦,那抹殷紅綿延成她的一撇胡子,他來回抹了幾次,她“嘶”了一聲呼痛,他才停下。
“知道痛了?痛你還咬!”
他挨得近,明瑾又能聞到他身上清清冷冷的木香,似松似柏,又沁涼沁涼的,如泉如瀑,若即若離缭繞着她。引她不自覺前傾,靠近靠近再靠近。
他真真似個勾人的狐媚子。姿容如玉,神儀明秀。她的手不自覺撫上他的眉骨,春山眉微凸,一雙朗目炯炯有神,星月嵌于其中。
太近了!
美色當前。再這樣下去她沒有把握能控制住自己薄弱的意志。
她又咬了自己一口,右手往桌子上摸到那柄刀,握住便要往自己腿上捅。
瘋了。她動作全數落于他眼。
尹筱以瞬雷之勢劈掉她手中的刀,将她擁入懷,斥道,“膽子挺肥。命不想要了。”
他先前瞄見她奪刀,卻沒料到她能對自己這麼狠。尋常女子繡花被繡花針刺了手指,都得吃痛。即便雪鸢一時興起随父君出征,也沒吃過半點皮肉之苦,以她的性子,也是破點小皮都要撒好一陣子嬌的。
哪有她這樣的,上來就是要拿長刀紮大腿的。命都不要了。
明瑾趴在他胸膛,清晰聽見他急促又有力的心跳,慢慢和自己的交織成一道。
她腦中的清明至此已潰不成軍。她的臉微微泛紅,如這個時節初熟的蜜桃,粉至耳後,雙眸似被酥雨浸潤,軟潤迷離。
尹筱的眸光也變得深邃,落在她殷紅的唇珠上,喉頭滾動。
偏偏懷中人一雙柔荑,在他身上不知死活,胡亂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