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天真以為,你不喜歡吃香菇,和裴徽喜歡你,可以亘古漫長而不被改變,後來裴徽說走就走,他抛棄了你,你也接受了香菇的怪味道。
看着你小口小口往嘴裡塞着香菇,裴襲按住了你的手,“别吃了。”
他的嗓音很涼,情緒不明,你不敢擡頭。
面前的碗碟被他強硬拉走,他将香菇碎一一挑除,重新推給你時,突兀問了句:“高興嗎。”
高興什麼?
高興他這麼體貼嗎?
你的眼眶發熱,輕輕點了點頭,沒有看到裴襲眼底漫出的陰霾。
他盯着你看了幾瞬,笑了,說:“行。”
後來,你才知道裴襲口中的“高興嗎”代指什麼,他是問你,“裴徽還記得你不吃香菇,高興嗎?”
知不知道其實也沒什麼用了。
總之,你又是一夜沒能睡成。
07
香菇事件後,你的社交賬号收到了一條好友申請,是裴徽。
聽着浴室裡的水流聲,你縮在被窩裡雙腿酸疼,發呆間浴室的門被打開了,你匆匆點下忽略,裝作熟睡。
第二天天亮,你再次收到了裴徽的好友申請。
見你遲遲沒有通過,當天晚上,一條陌生短信彈出:【葭伊,我是裴徽,可以聊聊嗎?】
……這是瘋了嗎。
看着這帶着大名的一行字,你的手指發軟心跳劇烈,想也不想将号碼拉黑删除。
你與裴襲雖然沒有感情基礎,但既然結婚了,該有的界限與距離你都會遵守。談不上道德高尚,你隻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咔。
浴室的大門開了。
裴襲穿着絲綢睡衣,衣領微敞,半幹的頭發混着洗發水的清香,如往日般将你摟入懷中。
以往這個時候,你都已經睡着了,難得見你縮着沒睡,感受到你的僵硬,他撈着你掰轉過你的面容,俯視與你對視,“今天不累?”
你的腦袋空空,先是搖頭,反應過來又點頭,好像做什麼反應都不對。努力維持着冷靜,卻不知裴襲比你想象中還了解你,輕易看出你的反常。
看着你閃爍不安的眼瞳,他壓低身體,目光從你的面容遊移到掌心,語氣漸平,“給我。”
你搖頭。
裴襲看着你,“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重複。”
手機還是落到了裴襲手中,你緊張看着他翻找,最後打開視頻軟件,笑了聲:“喜歡這個?”
什麼?
手機被推回,視頻畫面中漆黑無人,随着音量被調大,隻能聽到沙啞的少年音低念,“寶寶……寶寶晚安,寶寶再抱一下好嗎?”
畫面黑屏,裴襲拉近你,啪的一聲按滅頂燈。
“寶寶,你想聽我也可以叫給你聽。”
“……”不管怎麼說,至少裴襲沒有發現那條短信。
08
你不知道裴徽想要做什麼,那天之後,他每天都會給你發一條短信,内容大同小異。
好在,臨近年關裴襲事情變多,沒辦法再天天盯着你守着你,在這裡住得久了,你有意無意了解到有關裴徽的事情,原來裴徽與裴襲并非親兄弟,兩人同父異母,裴徽表面上是裴家二公子,實際上是裴家沒有實權的私生子。
裴徽前腳剛進入裴家認祖歸宗,後腳裴襲的媽媽就病逝了。裴宅很多人都傳,裴家主母常年郁郁寡歡,是被氣死的。
之後沒多久,裴徽的母親光明正大跟在了裴父身邊,裴老爺子雖沒給她正式身份,卻準許她與裴徽入住裴家老宅。
或許正是這個原因,裴襲對裴徽母子的态度極差,母子兩人名不正言不順隻能選擇忍讓。經過證實,那些将裴徽打入醫院的傳聞不是謠言,裴襲手段狠辣,确實曾多次将這個弟弟打到頭破血流,很多在裴宅做工的工人都見過。
你還得知,當年裴徽出國前,曾與裴襲發出激烈沖突,最後以裴徽受傷住院,被示弱的母親匆匆送出國了結,多年不得歸來。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當年裴徽的出國不是早有準備,而是一場他自己都沒預料到的意外?
依照裴襲的性情手段,他大概是被逼出國的。
可就算如此,那為何連聯系方式都要換?和你說一句告别,有那麼困難嗎?
隐隐約約間,你感覺自己摸到了某種真相的一角,鲠在心口多年的某口氣散了大半,心情依舊沉重。
看着無名指上的婚戒,你在心裡問自己:答案對你來說,還重要嗎?
你已經結婚了。
從始至終,你都沒有選擇。
就算知道了全部真相,又能改變和挽回什麼呢。
恍恍惚惚回到房間,你收到裴襲撥來的視頻通話,說是公司事多今晚不回來睡了。
真是難得。
在你獨自入睡的這夜,你再次收到了裴徽的短信,從一開始的淡然,他的語氣越來越卑弱:【見一面好嗎?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什麼重要的事?和他當年的出國有關嗎?
想起那些在裴宅聽到的八卦,你糾結了再糾結,同意了裴徽的好友申請。
卡在喉嚨的魚刺已有太多年,如今魚刺松動,就算改變不了什麼,你也想求一個答案,将魚刺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