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裡瞥見幾個人影,秦悠垂眸歎了口氣,聲音不小地自言自語:“哎呀,怎麼走到這兒了.......”
他皺眉,舉起終端一通亂點,又煩躁地放下去。轉身走了兩步,随手拉住一人,不好意思地笑道:“大哥,能告訴我新也咖啡廳往哪兒走麼?我繞來繞去的,把自個兒繞暈了都,這兒是不是——”
他突然壓低聲音,緊張兮兮道:“那個謝議長的——”
聽到這兒,那男人眼裡閃過一抹暗色,及時打住了他的話頭,道:“這可不好亂說!你說的那個新也啊,原先也在這條道,就前兩天搬到了隔壁那條胡同裡,走的匆忙估計地圖上還沒改,你才找不到.......”
秦悠恍然大悟,摸了摸後腦勺,一臉傻笑:“原來是這樣!謝謝哥!”
說完,他擺擺手,快步走過去,好像恨不得快些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男人看了眼他的背影,對另外幾人打個手勢,搖了搖頭。幾人都放松下來,默契地散開,消失在一個個複雜的道路口。
新也咖啡廳。
全智能化浪潮席卷人類已有百年,但總剩下些舊時代的遺物,還不少。有的人堅持着複古主義,也有一些特定的産業、商品崇尚複古情懷。藝術是,煙草是,酒是,咖啡也是。連帶着許多酒吧、咖啡廳也保留下來,調酒師、咖啡師成了經久不衰的職業。
新也咖啡廳搬遷的倉促,本來店長想裝修完再開業,奈何流動資金不夠、加上咖啡師閑得長蘑菇就來騷擾她——不得不直接開業。
于是乎,這店形成了一種古早鋼筋水泥風,店主看着,忽然覺得挺順眼,決定就這個風格,索性連輔助AI一并關了,美名其曰複古到底。
咖啡師一廂情願地認為,這是為了報複自己。
門口風鈴叮叮當當響起來,咖啡師擡一擡眼皮,瞥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推開了玻璃門,衣扣大開的風衣随風揚起,又漸漸垂落。
青年彎起眉眼,笑着說,“午安。”
“啊.......午安午安!”
女孩愣愣回了一句,随後回神,語速飛快:“客人想喝什麼?我們店長休眠去了,店裡也沒有别人,所以你想點什麼都有哦~”
“酒也有麼?”
女孩粲然一笑:“當然有,不過你需要保證你不發酒瘋。”
秦悠笑着搖搖頭:“那還是算了。舊白瑰夏,加半杯奶三塊糖。”
白瑰夏是這家店的招牌,以舊時代遺留下來的“瑰夏”咖啡豆為藍本重新培育。加個“舊”字,特指在雨季采摘的那一批。
一聽這過分超标的甜度,咖啡師吐了吐舌,卻沒有說什麼,而是轉身敲敲小屏,抱走彈出的一罐咖啡豆。從不質疑客人,少說多做,十分有職業操守。
秦悠看着女孩娴熟的手法,又看一眼那疑似開了一個小端口的輔助AI,正想聊幾句,手腕上終端忽然震動起來。他低頭一看,皺起眉。
咖啡師正好端起調好的舊白瑰夏,轉過身,擡眼一看,那客人依舊笑意盈盈,對她道聲謝,接過托盤。
咖啡師打個呵欠,指了指窗邊的座位,道:“那兒座位有隔音簾和遮光簾。因為我們店長買它以裝飾為主,所以呢不是特别隔音........勉勉強強吧。反正,除非你在裡面做|愛撞倒桌子,我這兒是什麼都聽不到的。”
“.......聽起來很有經驗?”
女孩狡黠地眨眨眼:“下次你可以試試——或者你今天有約人麼?不過,下場會很慘哦。”
秦悠挑了挑眉,但似乎無心再同女孩胡扯,直接道:“這次沒有,下次一定,多謝。”
說罷,在女孩頗有興緻的打量下,他不緊不慢地走過去挑了個座位,放下半透明的隔音簾,悠哉悠哉地坐下,雙腿交疊,終端投影出一張光屏。
女孩收回目光,繼續去鼓搗端口,試圖偷偷給輔助AI多開放一點權限,比如轉換燈光效果。
秦悠臉色沉下來,打開終端,直接發了一條語音:
“梅菲斯!這個終端号IP在帝國,一旦信息傳輸被捕捉到你會沒命的!”
沒過兩秒,對面立刻回了十幾條信息:
【我急啊!!!】
【不是悠哥,你給我解釋清楚!明明報告和監察都打包回去了你還留在那兒幹什麼!】
【對,會沒命!你也知道出了那麼大事帝國那邊有多危險!】
【你到底在幹什麼你至少顧一下娴姐啊】
秦悠眉頭鎖的死緊,打斷他:【秦娴怎麼了】
【..................日你半天就看到這一條】
秦悠啧了一聲:【想日等三百年都沒用】
【梅菲斯你給我說正經的秦娴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