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門弟子如果學劍，最初學的，一定是陽潛劍經。衍無少年時，也曾向歸甯淵問劍，在這青城峰潛修數月。

從那時起，李钺就很喜歡玩這種“偷襲”的遊戲了。衍無這個捏小狗後頸皮的技巧，也是那個時候練出來的。

一開始他還不敢多用，怕小狗惱羞成怒。後來才發現，他不僅不會惱羞成怒……還很喜歡。

人類大概是很難理解小狗的。天魔也是。

小狗嘟嘟囔囔，“這招劍術是我上周剛練會的，一直想給你看看。上午我就想偷襲，可惜沒找到機會。好在你說下午還會來……這機會我可不能錯過呀！我就一直在門口蹲着，蹲着，嘿嘿嘿！我這招是不是很不錯！”

“不錯的。”衍無笑。

“那有沒有獎勵！”小狗聲音上揚，尾巴搖得像朵花一樣。

“有倒是有……”衍無回憶了一下自己能掏出來當“獎勵”的東西，頓了頓，“不過得等濟儀秘境之後才能給你，提前給你，我怕你嘴饞偷吃——那東西你得花些時間才能消化。”

李钺才不在乎獎勵什麼時候到手，有獎勵就很好了。而且，聽起來獎勵還是吃的！一瞬間尾巴搖得更歡快了。

“你就寵他吧。”身後，有女聲傳來。

衍無回頭看去，見一少女笑吟吟地朝這邊走過來。

少女留着少見的短發，個子很高，眉目疏朗，笑容明快。

現任“監院長老”，弟子院掌院，阮秋暝。

“秋暝？好巧，今天有空呀？”衍無拎着小狗跟她打招呼。

“不巧。”阮秋暝笑道，“我是特意在這兒等你的。”

衍無一怔：“有什麼事嗎？”

阮秋暝舉了舉手上的玉簡，“聽說你從庫房支取了一些器物，準備今天下午分給弟子們，讓他們帶去濟儀秘境用。甯淵師叔讓我來登記一下……”

“……還派了李钺當見證人。”阮秋暝含笑看了眼衍無手上的小狗，揶揄道，“結果你一來，就把我的見證人挾持了。”

衍無：“……”

衍無不好意思地把“見證人”李钺放到地上，“對不起監院長老！我忘記這件事了！”

弟子院掌院主管内外門所有弟子起居、用度。長生門弟子從宗門拿、借東西，都需要報備“掌院”。

這件事衍無本是知道的。他也做過弟子院掌院。

之所以說掌院一職特殊，便是因為，它其實并不完全由“長老”擔任。很多時候，擔任這個職位的，是内門弟子。

所以這職位有兩個名字。并且，弟子擔任此職位時，大家通常稱“掌院”而非“監院長老”……除非是調侃。

這也是長生門中，唯一會由年輕弟子擔任的職位。長生門規定，所有内門弟子輪流擔任掌院，以一年為周期輪值。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一重考核。

——考核弟子的管理能力。

長生門内門雖然排有齒序，掌門卻不一定是由“大師兄”擔任，而通常是讓少年掌院時管理的最好的弟子來做。

如季濂那一代，季濂這個大師兄、鐘成展這個二師兄，都沒當上掌門，反倒是小師弟習乘陽後來居上。

據說，最後決定誰當掌門時，長老們也隻是在習乘陽和明空之間糾結，根本沒有考慮讓季濂當掌門的可能性。

正因如此，衍無當年做掌院的時候，做得可是非常認真的。

所以宗門内對他的評價也很高。

不過說實話，阮秋暝是一個很有力的競争對手。

阮秋暝的性子跟衍無相差頗多。衍無是溫柔周全的類型，阮秋暝恰恰相反，她是個風風火火的姑娘，說話做事大開大合，舉手投足間都帶着一股子豪爽飒氣。

這種爽快的性格，使她在年輕弟子中頗具号召力。

不過，衍無自信，還是自己做得更好！

“下不為例！”阮秋暝玩笑道，“所以，現在就開始發東西嗎？”

“聽你的。”衍無攤攤手。

“不過……”

他看向周圍。

說話的功夫，演武場内的弟子們早已經都注意到了衍無的出現。準備去濟儀秘境的弟子已經都主動湊了過來。

衍無上午已經跟他們商量過下午分東西的事，所以他們都很主動。

但是……

“似乎少了幾個人？”

連上午還在幫他點名的趙卿竹，都不在呢。

衍無沉吟，看看眼前的十來個人，又看看更遠處的其他弟子。

嗯……

果然，一個主修丹法的都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