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拉不清楚她和哈利是怎麼回到蜂蜜公爵地窖的,又是怎麼穿地道返回城堡的。她隻知道哈利始終在她前面疾步走着,全程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講話,因為他們倆的腦袋裡還嗡嗡回響着剛才聽到的那些話。
萊拉隻知道盧平認識自己的母親,并且和哈利的父親是好朋友。可萊拉沒想到小天狼星布萊克和哈利的父親詹姆也是好友,聽教師們的形容,兩人的關系可比一般好友要好得多。
我真傻,應該早點聯想到這幾個人的關系。萊拉暗自想道,既然盧平認識自己的母親,那他怎麼會不認識當時和自己母親關系親密的小天狼星呢?
萊拉回想起萬聖節那天的夜晚,斯内普看盧平的眼神——一種帶着恨意與戒備的注視。顯然他也是知道這一切,包括哈利的父母因最好的朋友背叛了他們才慘遭殺害,現在想來原來一切都有迹可循。
吃晚飯的時候,羅恩和赫敏一直不安地看着他們倆,不敢議論他們聽到的消息,因為珀西和金妮就坐在旁邊。當他們上樓來到擠滿了人的公共休息室時,萊拉剛想和哈利好好談談今天發生的事,但哈利卻異常冷淡地獨自回了寝室。
可能哈利需要時間來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萊拉有些失落地安慰自己,于是她改變注意,打算去找盧平詢問一些關于布萊克的事。可當她來到盧平辦公室的門前時,萊拉卻猶豫了。因為萊拉不知道該如何和盧平講述她今天聽到的消息,總不能說是自己和哈利偷偷溜出去的吧?
就在萊拉猶豫不決的時候,辦公室門卻自動打開了,門後露出盧平蒼白的臉,他看上去像是生了一場大病,變得非常虛弱。
“進來吧,萊拉。”盧平微笑着開口,“你已經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了,是有什麼事嗎?”
“是的,教授。”萊拉跟着盧平走進辦公室,發現他的桌上放着上一次斯内普給他熬制的那種魔藥。
“哦,我可能病得不是時候。”盧平察覺到了萊拉的目光,輕聲說道。他走到桌邊将那杯魔藥一飲而盡,然後又泡了一杯茶給遞給萊拉。
“好吧,你找我有什麼事嗎?萊拉。”
“我有一些事情要問你。”萊拉握緊了茶杯柄,有些難以啟齒,“您認識布萊克,對嗎?”
盧平倒茶的手頓住了,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愕然,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你不僅認識,還和他是好朋友。”萊拉繼續低聲說道,“就像你和哈利父親的關系一樣,你們三個人,加上小矮星彼得,四個人曾經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盧平砰得一聲将茶壺放在桌上,打斷了萊拉的話。他棕色的眼睛緊緊注視着萊拉,裡面帶着萊拉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你從誰哪兒聽到了些什麼,對不對?”盧平輕聲問道,萊拉沒有否認。
盧平在辦公桌後面坐下了來,臉深埋在手掌裡,深深歎了一口氣,半晌都沒有講話。萊拉緊張地坐在對面,想着自己這樣做是不是太冒昧了。
“抱歉,這個問題有些太唐突了。”萊拉局促不安地說,“如果這個問題讓你想到一些不好的回憶——”
“你不用道歉,萊拉。”盧平低沉地打斷了她,“這不是你的錯。”
他将頭從雙手裡擡起來,臉上浮現出疲憊之色。“沒錯,在那件事發生之前,我們曾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但這些已經是過去式了,追問這些也沒有什麼意義。”
萊拉靜靜地聽着,她本來有一堆問題想問,可盧平都這樣說了,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哈利也知道了。”萊拉悶悶地說,“我覺得他可能一時半會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盧平歎息着搖了搖頭,伸手輕輕撫摸着萊拉的頭頂,說道:“那我們就給他些時間,他遲早要接受的。”
“可是你真的相信布萊克是伏地魔的手下嗎?教授。”萊拉擡起頭,緊緊盯着盧平的眼睛,“你認為一個人在短時間内就會毫無預兆地性情大變,背叛親人和朋友嗎?”
萊拉頓了一下,又接着順着自己的思路說下去:“而且我碰上布萊克那天,我其實感覺他對我并沒有惡意,也沒有攻擊我的意圖。隻是精神狀态看起來不太好……”
可盧平隻是哀傷地看着她,萊拉就迅速止住了話題。
“我相信事情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但不是現在。”盧平說着站起了身,從身後的櫃子裡掏出一個大袋子遞給萊拉,萊拉又在袋子上看見了熟悉的蜂蜜公爵标志。
“本來想等聖誕節當天送給你的,但你現在來了,不如就提前給你。”盧平解釋道,露出一個安撫性的微笑,“聖誕快樂,萊拉。不要想太多,把一切都交給時間,好嗎?”
“謝謝教授。”萊拉将糖果袋緊緊抱在懷裡,低着頭說道。
“等假期過去,我會和你們好好說一說這件事的。”
等從盧平的辦公室出來,萊拉打開袋子,果不其然袋子裡是她今天剛從蜂蜜公爵看見的聖誕節新品巧克力。
萊拉看着這袋昂貴的糖果,又回想起盧平那身破舊的袍子,她的眼眶漸漸濕潤了。
“哈利,你臉色很難看。”
第二天,哈利直到午飯時間才從寝室下來,格蘭芬多的休息室空蕩蕩的,隻有羅恩在揉着肚子吃薄荷蟾蜍糖,赫敏則在一旁寫着作業。
“人都去哪兒了?”哈利問。
“走啦!今天是放假第一天!記得嗎?”羅恩仔細地打量着哈利說。
哈利頹然坐到壁爐旁的一把椅子上。雪花仍在窗外飛舞,克魯克山和貝絲依偎在壁爐前面,像一大塊花色的毛絨毯子。
“萊拉呢?”哈利看到貝絲才發現公共休息室沒有銀發少女的身影,又繼續問道。
“她估計和你一樣,還沒起來。”赫敏說,和羅恩交換了一下眼色,“昨天我們聽到的事一定讓你非常難過,但要緊的是,你不能做任何傻事。”
“比如什麼?”
“比如去找布萊克。”羅恩一針見血地說。
哈利看得出,他們在他睡覺時已經把這段對話排練過了,他什麼也沒有說。
這時,安娜的畫像傳來聲響,他們三人轉頭看去,萊拉穿着睡衣走了出來,她臉上挂着烏青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昨晚沒睡好。
萊拉一言不發地走到哈利旁邊坐下,懷裡抱着一袋子糖果。兩個面色極差的人湊到一起,讓赫敏和羅恩倍感壓力。
“早上好。”萊拉無精打采地說,“你們剛才在讨論什麼?”
“我們在讨論布萊克。”哈利平靜地說,“他們倆正在勸我不要求主動找他。”
“你不會的,是嗎,哈利?”赫敏急切地問。
“為布萊克送命不值得。”羅恩緊張地說。
萊拉看到哈利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他盯着羅恩和赫敏,似乎不明白為什麼他們一點兒都不理解他。
“你們知道每次攝魂怪離我太近時,我就會看到什麼,聽到什麼嗎?”
羅恩和赫敏搖了搖頭,面露懼色。
“我聽到我媽媽在尖叫,在向伏地魔哀求。”哈利恨恨地說道,“如果你們聽到自己的媽媽被殺死之前那樣慘叫,你們也不會很快忘掉的。一旦得知有個據說是她朋友的人背叛了她,讓伏地魔來追殺她——”
“你做不了什麼!”赫敏驚慌地說,“攝魂怪會抓住布萊克,把他送回阿茲卡班的!”
“你聽到福吉說的,布萊克不像一般人那樣受阿茲卡班的影響。那兒對他來說并不像對别人那樣,是一種可怕的懲罰。”
“那你想說什麼?”羅恩顫聲問道,“你想——殺了布萊克或怎麼着?”
“别說傻話。”赫敏語氣十分驚慌,“哈利不想殺誰,是不是,哈利?”
說完,赫敏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在一旁沉默着的萊拉。萊拉知道到了該她勸說的時機了。
“我想你母親死前為你做的那些,是為了讓你好好活着,而不是為了讓你去送死的,哈利。”萊拉輕聲說道,“如果你現在去找布萊克,那就是正中布萊克的下懷,你父母肯定不希望你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