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雨和小蝶已經吃到了八九分飽，可二人都沒有要停筷的意思。一來菜品味道太好，二來兩人也都不舍得浪費。

突然，黃雨覺得有人扯了她袖子一下，她扭頭，吓了一跳。小蝶正低頭吐魚刺，猛一擡頭，也吓了一跳。

竟然是個髒兮兮的乞丐，四五十歲，個子不高，弓着身，蓬頭垢面，穿着破爛髒衣，與周圍的一切顯得格格不入。

“姑娘，行行好賞口吃的吧。”乞丐沙啞着嗓音哀求。

黃雨的第一反應是擡頭四顧，她想的是這麼大酒樓，為何會放一個乞丐進來。

可看了半天，周圍一切如舊，似乎壓根沒人注意到這裡。

她皺了皺眉，又看一眼乞丐。小蝶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主意。

黃雨輕歎口氣，對着乞丐說道：“你把碗湊近過來點兒。”

乞丐照做，把他手裡黑黢黢破口肮髒，裡面還糊了好多嘎巴的髒碗拿近了些。

黃雨端起裝什錦豆腐的盤子，打算将菜撥到他碗裡一些。可她剛一動，那乞丐馬上收回手。已經被筷子撥動的豆腐嘩啦一下全掉到了地上。

小蝶忍不住驚叫出聲，黃雨立時皺眉，一臉不悅的瞪着乞丐。

“你幹嗎？”她質問。

“我，我不要吃的，我要銅子兒。”那乞丐還滿臉委屈的樣子說。

黃雨瞪着他，好一會兒，突然被他氣笑了。繼而幹脆利落的轉回身子重新坐正。一臉正氣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愛吃不吃，銅子兒沒有。”

小蝶一臉讪讪，見那乞丐還不走，便紅着臉斥道：“你還不走，都說了銅子兒沒有！”

“姑娘，姑娘！賞口吃的吧。”那乞丐居然又一次扯住黃雨的袖子哼哼起來。

黃雨低頭看看被他扯住的袖口，他的手就搭在上面，又髒又黑幹枯污穢，像黑炭一樣，連指甲都是黑的，縫裡全是黑泥。

黃雨立時有種作嘔的沖動，臉“騰”的就紅了。

“你放開手！”她壓着聲音低斥，語氣已經很不好，大有種風雨欲來的氣勢。

那乞丐卻像是渾然未覺一樣，依舊扯着她袖子，不知是否故意，還順着往上換了個地方扯，他髒手劃過的地方立時出現一道污痕。

“我叫你放開沒聽見嗎！”黃雨又喝一聲，與此同時她站起身，手臂用力一揮。

隻聽一聲刺耳的椅子腿摩擦地面的銳響，繼而“噗通”，“哎呦”，“哐啷啷”，那乞丐一屁股仰倒在地，手裡的碗也滾了出去。

這一來反應有點大，黃雨也不禁一愣。沒等她回過神來，那乞丐卻已經從地上爬起來，直直朝她撲過來。

“诶，你幹嗎？小雨小心！”小蝶忍不住大喊。

與此同時黃雨已經閃身躲開，那乞丐便直直撲到桌台上。頓時“稀裡嘩啦”一陣亂響，桌面上的杯盞碗碟連帶裡面的湯湯水水全都掉落在地，一片狼藉。

堂客全都湊過來圍觀，黃雨也沒成想怎麼一下就成這樣了。

就在這時，忽聽人群裡傳出一聲尖叫：“黃雨？你這是幹嗎呢！”

黃雨不用擡頭也知道說話的人是誰。她這個姐姐，随時随地不想欺負她，瞧她笑話，今天逮到這個機會，不狠狠的落井下石才怪了。

黃雨不吱聲也不扭頭，黃棠已經從人群裡擠進來，裝着一臉吃驚的樣子瞪着眼前一幕。

“這裡可是水雲樓啊，你要跟人打架也總要挑個地方吧！”說着她刻意很誇張的掃了一圈地上被摔碎的杯盤碗碟，嘴裡啧啧有聲：“早聽說水雲樓裡用的東西都是最上等的，摔碎了這麼多盤盤盞盞，哼！哼哼！”她從鼻子裡發出一連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