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芪會功夫嗎?”
“據我所知不會。為了将來承繼家業,劉參、劉芪兩兄弟自小被公爹逼着學習藥材、藥理以及如何做生意,根本沒時間習武。倒是我夫君,因為是庶出,自幼不被家裡重視,想學什麼公爹很少幹涉。”說到此春娘像是被抽幹了一半氣力,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虛。
黃雨低頭沉思,暗想,依春娘所言,劉歸雖與大房二房不睦,卻也未見有何大的仇怨,更無過結沖突。雖被大房二房排擠,但劉歸顯示是一副與世無争,逆來順受的性子,與他兩個兄弟雖無甚感情,但日常相處下來也算相安無事。既如此,他又有何理由殺兄呢?另外,如果劉芪果真是他所殺,他是早有預謀還是一時失手?又或者另有其他隐情?
再就是春娘。作為一個外人,黃雨都會覺得僅憑眼下證據,大房二房就認定劉歸殺劉芪的說法很荒唐。而春娘作為劉歸娘子,又為何會對自己夫君是否殺了劉芪一事表現出有些猶豫又不敢肯定的态度呢?除非……除非春娘對她說了謊,或者她還有事瞞着沒說。
想到此,黃雨不由得擡眼看了看靠坐在大石頭前的春娘。皎潔的月光灑在她身上,宛若在她身上輕胧了一層薄紗。她身形單薄瘦削,脖頸修長,發髻略顯淩亂,無論近觀遠瞧,她都算得上一個美人兒,絲毫看不出已然是一個四、五歲孩子的娘。
黃雨又擡眼看了看天,夜幕籠罩,幾點繁星簇着一輪圓月,想來今日不是十五便是十六。
“劉芪的屍體還在嗎?”沉默了片刻她突然又問。
春娘一怔,馬上答道:“已經下葬了。”
這本也在黃雨的意料之中,她心裡想的是,如果能看到劉芪的屍體,或許能從中發現些蛛絲馬迹。但時隔數日,這多半不現實,事實也确實如此,劉芪的屍體已經下葬,那麼現在……
“你家住哪兒?我送你回家去!”黃雨突然說道,聽起來有些沒頭沒腦。
她本有要事在身,并不方便,也沒那個時間和精力去管别人的事。可想到這母女二人此時的處境,尤其想到之前丫丫獨自一人鑽到莊稼地裡仿佛一隻幼獸一般找吃的時候的樣子,她就有些于心不忍。她很清楚,如果此時她對她們放手不管,這母女二人也許真的活不下去。救急不救窮的道理說的沒錯,所以她至少先幫她們把眼下這一關渡過去再說。
另外,好奇心驅使,她也想看看這個春娘到底有何古怪。
春娘聞言卻立時懵住。
“回家?娘親,我們是要回家去嗎?”丫丫本蹲在一旁玩石子,聽到這話馬上歡喜地蹦跳到春娘跟前問。
“是的。”黃雨替春娘回答,随即她将頭轉向春娘:“走吧,我送你們,現在就走!”
春娘還是愣着沒動,直到黃雨過去扶她,她才半是驚懼半是擔心地說道:“不行,他們不會讓……”
“你不用管他們,有我在,他們不敢!”黃雨堅定地說,仿佛要以此給她吃一顆定心丸。
春娘還是猶豫。
“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想想丫丫,你難道要讓她跟着你一起繼續風餐露宿,餓死在荒野裡嗎?”
春娘睫毛微動。
“事情既已發生,眼下最緊要的是你和丫丫要如何活下去。走吧,趁現在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