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醉仙樓，陸尋安還一直悶悶不樂的，淩元看出了他心情不佳，颔首低聲問道：“是不是被洛黎吓到了？”

“沒有！”陸尋安連忙搖頭，“洛黎神君很好，隻是……”

隻是他不知道剛才自己怎麼了，明明兩人隻是舊相識而已，自己不該這麼在意的，這一點都不像他。

淩元見他支支吾吾的，怕是不方便說，或者不知道怎麼開口，便沒在逼問。

剛好路旁小攤上有個賣糖人的，他幾步上前，買了一隻小老虎形狀的糖人遞給陸尋安，“吃了糖就要開心了啊，不能在愁眉苦臉的。”

陸尋安接過糖人，笑了起來，“這個跟我真像啊。”

他都有點舍不得吃了。

一路上磨磨蹭蹭的，也算是把糖吃完了，淩元自然而然的從袖中掏出一塊手帕，給陸尋安擦手。

陸尋安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

他覺得淩元買的糖可真甜啊，直甜到了他心裡。

淩元剛把手帕收起來，就有人把兩人往路邊推了推，“裴大人車駕經過，注意避讓。”

淩元下意識伸手護着陸尋安往路邊躲了半步。

一駕式樣樸素的馬車從兩人面前經過，馬車前後各跟了兩個人，車上坐的應該就是所謂的裴大人了。

馬車剛過，陸尋安突然動動鼻子嗅了嗅，然後眼裡閃過一絲驚喜。

“是長赫的味道！”

“長赫？”淩元倒是經常聽陸尋安提起此人，剛才他也聞到這個裴大人馬車裡有微弱的狐妖味道，“是在這個裴大人馬車裡嗎？”

應該不在，否則不會隻是極其微弱的味道。

陸尋安管不了這麼多，他急于與長赫見面，跑着去追裴大人的車駕。

“等一下，您請等一下！”陸尋安繞到馬車前，擋住了去路。

“你是哪來的？想幹什麼？”馬車前的随從正欲抽出刀。

淩元也追上前，把陸尋安往後拉了一步，離随從遠些。

“我有事想問裴大人。”

“楊風，怎麼回事？”馬車裡的人撩開簾子，露出臉來。

意外的，這個裴大人年紀不大，看起來頂多三十多歲，五官端正，穿着深灰色鶴紋長袍，氣質溫文儒雅。

陸尋安沿着空隙往馬車内看去，隻有裴大人一個人，長赫不在裡面，他有些失望。

“大人，這倆人攔轎聲稱有事找您。”楊風一看到裴大人，便沒了剛才淩人的氣勢，畢恭畢敬起來。

裴大人看向陸尋安，笑着發問：“不知這位小公子有何冤屈？”

“什麼？”陸尋安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問，“我隻是想向您打聽個人。”

“哦……”裴大人失笑，“原來是誤會，我道你攔轎是要申冤。”

淩元明白過來，這裴大人八成是刑部的官員。

果然，一旁的楊風道：“我家大人是刑部侍郎，你找人不去貼告示，來問他作甚？”

“不得無禮。”裴大人語氣有些嚴肅。

楊風低下了頭，不敢再出聲。

“我……”陸尋安不知道該怎麼問，隻好誠實道：“裴大人，您認識長赫嗎？”

聽到這個名字，裴大人唇角忍不住勾起，眼中染上一抹柔情，“你是長赫的舊友？”

淩元在一旁一直觀察着這位裴大人的言行，如今看來，他與長赫關系應該不簡單。

“嗯！”陸尋安激動的點點頭，“您知道他在哪嗎！”

“我會告知他讓他去見你，可否留個地址？”裴大人沒直接說出長赫的下落。

“我就住在一夢客棧。”陸尋安學着淩元之前的樣子，向裴大人行了個禮，“多謝裴大人。”

“不必多禮，我還有要事，能讓我先去辦事嗎？”裴大人似乎是有什麼急事，向前方眺望了下。

“好！您請。”陸尋安拉着淩元挪到路邊。

“有緣再會。”裴大人放下車簾，回到了馬車裡。

陸尋安看着遠去的馬車，揮了揮手。

“這個長赫就是你之前提的靈山上的朋友？”

“對，”提起長赫，陸尋安心情好了很多，“長赫對我可好了，他比我大了幾百歲，一直都很照顧我，他化形時我還是小孩，他會下山給我帶很多書和好玩的東西，還一直在幫我找哥哥。”

“聽起來是個很體貼的人。”淩元瞥了眼陸尋安陷入回憶裡眉開眼笑的樣子，抱起了雙臂，故意道：“看來找到長赫後就不用再跟着我了吧。”

陸尋安知道淩元是故意逗他的，他手擠進淩元緊抱着的雙臂，勾住他道：“當然是跟着你啦，我最喜歡你啦。”

淩元想壓住上揚的嘴角，失敗了，幹脆笑着拉開陸尋安的手，走在他前面。

“你就會哄我開心，我看你是把我當保镖了。”

陸尋安快走幾步跟上淩元，拽着他的袖子，“可我現在真的不想跟你分開。”

淩元笑容慢慢消失，他歎了口氣，被拉着袖子的手無力攥了攥，還是把衣服從陸尋安手裡扯了出來，“你找到你要找的人就夠了，總不能一直跟着我，你跟着我說不定還有危險呢。”

陸尋安沒太在意淩元的動作，“大不了遇到危險你頂上，我就自己跑嘛。”

“小沒良心的。”淩元笑罵了句。

淩元想，若真有那麼一天，陸尋安怎麼可能會自己跑，兩人在餘川剛相識不久，他便能拼了命相救，這小妖怪太重情義了。

淩元薄唇微抿，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不可控的越來越近了，陸尋安第一次下山，不懂人間七情六欲，可能對他隻是過分依賴，可淩元在人間這麼久，他能清楚感知到自己的變化。

但是，淩元試圖說服自己，他真的在努力遏制自己的情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