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媳婦花了五十兩現銀,後來找大夫又花了五十文。”闵氏又掰着手指頭開始算賬,“我早就跟你大嫂說,照顧好自己就是省錢了。”
林惜染仰頭看着闵氏:“母親,我現在也能賺錢了。”
闵氏一拍手,“對,我這不還沒說到嗎。”她扭頭看向穆雲安,“我們婆媳倆為了賺點錢也是不容易,起早貪黑,抛頭露面地去鎮上賣山貨。”
“幸虧你嫂子眼光好、手又巧,知道什麼能賣上價去,這不,今天賣貨賺的錢也給我了,總共給了我十兩銀子了。”闵氏說着,露出會心笑容。
林惜染不好意思地擺擺手,她從床頭匣子裡取出繡線分股,她閑不住,說話的空也想着做點針線活。
“你大嫂手巧得很,繡花很好看,還寫得一手好字,對了,那封信就是你嫂子寫的,全程不用我操心,寫完了念給我聽,正是我想唠叨給你的。”闵氏對兒媳婦誇贊起來也不吝惜,主要是見到了二兒子,總想把所有的事兒和家裡的情況都唠叨給他聽。
林惜染能夠明顯地感覺到,自二郎回來後,闵氏這個做娘的,話也不自覺地多了起來,家裡有了生氣。
“大嫂可還記得自己的身世嗎?若能回憶起一點蛛絲馬迹,我可以幫你找尋一下親人。”穆雲安站在門口,言語中透着真切。
林惜染手上分線的動作一滞,點了點頭,“好,待我想起來什麼,到時候跟你說,之前我落水後再醒來,腦子裡就什麼都忘了。”
“哎呦!”她撫了撫額頭,“我這有些頭痛了。”
“你快歇一會兒吧,别動腦子了,也别做針線活了,睡一會吧。”說罷,闵氏和穆雲安就出去了。
透過紗窗,林惜染看到穆雲安出門去了。
林惜染是被外面的嘈雜聲吵醒的,鄉鄰們聽到穆二郎回來了,都來看望。她瞧了眼屋角的滴漏,睡了一個時辰了。
“長壯了,長高了,這麼高了,走在路上,我都不敢認了。”
“參軍的時候看着還是少年模樣,現在可是長成頂天立地的男人了。”
……
院子裡滿是七嘴八舌的啧啧贊歎聲,穆雲安向大家團團拱手打着招呼。
後來,又有鄰家一個嬸子的聲音,“裡長帶着一隊裡役從咱村子外面捉了一個壯漢和那刁婆子,刁婆子渾身血淋淋的,不知道得罪了哪個仇家,發現的時候被綁在樹上呢。”
“刁婆子肯定沒幹什麼好事,要不和一個外村的漢子勾搭在荒郊野嶺的,如果隻是受害,裡長怎麼會抓她審問呢?”
聽着外面的議論,林惜染在西廂屋裡坐在床上聽着,她腰和腳踝扭傷了,沒法出去,出去了就被識破了。
“你家大兒媳婦呢?”終于有人問,“今天有人看到你大兒媳婦和你家二郎一塊回來的,她這是知道信兒去村口接的?還是中途遇到的?”
穆雲安似是無意地咳嗽了一聲,外面靜了靜,也沒人再閑打聽了。
鄰裡一個勁兒地誇贊穆家二郎多麼多麼有本事,“在軍中混得挺好吧?”
闵氏笑着開口:“今天還要給我家二郎接風洗塵。”
衆人聽出話音,陸續告辭回去了。
關上大門,院子中終于恢複了安靜,闵氏舒了一口氣。
闵氏做了一桌好菜,又拿出來家裡珍藏的酒,一家人終于吃上了團圓飯。
“方才兒子出去,去阿爹和大哥的墳頭分别上了香,說了會兒話。”穆雲安看着闵氏道。
闵氏點了點頭,看到桌子空位上為老爺和大兒子留了位子并擺上了飯,“你爹和你大哥泉下有知,也會開心的。”
穆雲安敬了闵氏一杯酒,闵氏一口幹了,兒子回來了,心裡高興,破例可以多喝點。
重新斟滿了酒杯,穆雲安端起酒杯,“這杯酒敬大嫂,今天我見到了大嫂舍了命和那壞人搏鬥,是一位貞潔烈女,令二郎敬佩。”
“可我,不會喝酒,喝不了白酒,太辣了。”林惜染看着眼前被斟滿的酒杯發了愁。
闵氏笑着勸,“多少喝點,沒事。”
可是闵氏越勸,林惜染越為難,她倒不是矯情,是真的喝不了白酒,入不了口。
穆雲安一口幹了自己杯中的酒,将酒杯放到林惜染桌前的酒杯旁,“那就倒到我杯子裡吧,大嫂就以茶代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