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環境,再加上客棧裡環境喧鬧,林惜染心裡也想着雜七雜八的事情,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着覺。
她索性起來,清掃幹淨地面,将大紙鋪在地上,開始畫衣服紙樣、畫好後就裁剪出來。
她包袱裡還帶了兩件之前做好的成衣樣衣,穿上後可以更好地展示成衣效果,她前幾次在鎮上的大集上賣衣服紙樣,客人們就是被她身上的樣衣效果所吸引,從而争相購買的。
林惜染在選擇這家客棧時,就曾向店家姐姐打聽這附近是否有集市。
得到的答複是:出了客棧左拐,過一條巷子,就是一條商業街,每天從五更聽到晨鐘就開市,到處都是各行各業的攤位。
買賣衣服、字畫、文玩的,賣得很暢銷。還有飲食生意的、賣藥材的、手工工匠,叫賣聲此起彼伏,生意紅火。
百事買賣要熱鬧到飯前才收市。
林惜染聽得滿意地點點頭,她那顆擺攤的心又蠢蠢欲動,什麼時候也不能耽誤了賺錢,當場就定下了這地理條件優越的客棧。
客棧位于早市與縣衙的中間,林惜染計劃着她可以早起,五更開市後,從早市擺一個時辰的攤位,然後返回客棧吃早飯後,沉住氣步行兩條巷子去衙門,正好可以趕在辰時到達衙門口,去點第一次卯。
林惜染連夜裁好了六套衣服紙樣,五更不到,她便來到了早市,選了個空地擺上攤。
她今天身上穿的是一件绯紅底絲線繡纏枝四季花的寬幅裙,配一件珠白色絲線繡花短衫,明媚又不失溫潤,淡雅如月光。
好幾個小娘子和太太,看到林惜染就圍到了她的攤位前,上下打量着她的穿搭,啧啧稱贊着,“是不是按照你賣的這個紙樣回去裁剪縫制出來就是你身上這個效果?真是太好看了。”
林惜染轉了一圈,裙擺劃出一圈好看的弧度,展示出漂亮的繡花,“很簡單的,直接将紙樣放到布料上,比着裁出來,縫制出來就是我穿的這個樣子。”
“可是我比你胖,穿上會瘦。”一位胖太太遺憾道。
林惜染蹲下從攤位上挑出一套紙樣,“我這裡有大小兩個型号,這套紙樣就是我身上現在穿的同款大号的嗎,您看一下。”
“那真是太好了……”
林惜染點點頭,“如果想更合身,還可以量身定制,不過需要一天的工期,價格也稍稍貴一點。”
“你這繡花真是太漂亮了,我繡的畫可能就出不來這個效果了。”
林惜染又把攤位上的繡樣拿出來展示,“我這裡還有繡好的繡樣,繡邊,您看,我裙擺處的繡花,還有衣袖上的紋樣,都是用繡好的繡邊縫制上的,極簡單。”
“我要一套小号紙樣,就要你身上這套搭配的,還要兩幅纏枝花繡邊。”
“我也要一樣的,挑個大号的吧。”
……
不一會兒,攤位上的六套衫裙紙樣和十幾幅繡樣就被搶購空了,後來的客人沒有買到,追問着林惜染明天是否還過來。
林惜染一邊收拾着攤位,一邊對大家說明天還會在這個位置擺攤,圍觀的姑娘太太們才慢慢散去,表示明天一定早點來。
有一個高個姑娘站在攤位前沒有離開,林惜染方才也留意到她,這個姑娘蹲下來仔細挨個看了她攤位上的東西,但一件也沒有買,也沒有開口詢問。
“攤主,你這身衣服樣式很新穎,很漂亮,可以量身定制是嗎?現在有時間嗎?我想帶你去見我家太太,你們談談樣式,如果我家太太喜歡的話,價格自然好說。”高個姑娘笑着開口邀請。
“很抱歉,現在沒有時間,不過咱們可以約定個時間,我準時去貴府。”林惜染笑盈盈地和高個姑娘攀談,問清楚她主家的位置以及府上太太什麼時間段有空,二人最後定了隅時初拜訪。
林惜染和高個姑娘告别後,趕緊趕回客棧,吃了早飯,就抓緊往縣衙趕,于辰時初準時趕到縣衙門口。
徐師爺坐在扶手椅上,慢口抿着茶,有一搭沒一搭地翻看着卷宗,依舊讓林惜染陳述一下提交的證明資料,以及對指控的辯駁。
林惜染隻得詳盡周全地闡述一遍,她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遍陳述了,看着對面的徐師爺眯着眼睛靠在扶手椅裡,似是根本沒有聽她在講什麼。
她說完了一遍,徐師爺還沒有睜開眼睛,仰着頭舒服的靠在扶手椅上,手指輕敲着椅子扶手,一下,一下,又一下,像是要耗盡她所有的耐心,讓她沒有脾氣。
林惜染站在那裡,幹耗了半個時辰,審訊房裡靜極了,隻有徐師爺輕輕敲椅子扶手的聲音,時重時輕,時快時慢,敲得她的心像被貓爪子撓一樣難受。
“咳咳。”許是徐師爺想事情想岔了氣,一口口水嗆得直咳嗽,也終于睜開了眼睛。
“這堆材料裡哪有你說的那個于氏不是你生母的證明?”徐師爺揚高尾音,他每次說話好像都是故意這樣,高高擡起最後一個字的音調,讓人聽了很不舒服。
林惜染走上前,彎着腰,小心翼翼地從桌案上翻找着,“在這裡,徐師爺您看,就是這份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