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冕咬着煙頭走到屍體旁，煙霧飄在眼前讓他眯了眯眸子。
他蹲下來，一手抓了抓淩亂支棱的頭發，這個狂亂的發型可是他特地讓理發店的首席發型師搞的，花了不少錢，還為此特地搞了個vip。
如今這個年頭，誰都想賺錢，啥都要搞vip，該搞的搞一搞也就算了，不該搞的也一天到晚vip來vip去，所謂的免費，都是為了整垮收費的，然後自己從免費升級成收費。
歸冕這個大聰明都看透了，為了一個發型沖vip，他就是個冤大頭。
歸冕蹲着檢查了一下座位上的屍體，“……啧啧，‘那個女人’手段不得了啊，不僅把這個賤人的雙腿拔掉，還拿水果刀和剪刀把他釘在了工位上，手段有夠毒辣的。”
他站起來，一手夾過香煙，一手敲了一記桌上的鍵盤，喚醒睡眠的電腦屏幕，屏幕光照亮歸冕英俊的面孔，他誇張地驚呼一聲，“哎喲，死了還在改方案呐！這麼卷！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日薪280w！日薪208都不卷！牛逼牛逼！”
歸冕抽着煙，一手插兜，擡腳踢了踢屍體屁股底下的辦公椅，“所以說，沒事壓榨打工人幹嘛，泥人都有三分脾氣，還半夜三更改方案？腦子拉稀，吃的屎！看看，人家這不撂挑子不幹了，得不償失啊得不償失。”
歸冕吐了口煙，看了眼對面的焚天寒，“天寒，我看‘那個女人’以前長得挺漂亮的，你說她現在變成這副狗模樣是不是很可惜？哎，真是可惜啊可惜！”
太可惜了，歸冕都想拍大腿。
但另一邊的焚天寒壓根沒理他。
歸冕絮叨地說着，從綁在大腿上的戰術包裡抽出一隻鋼筆一樣的東西，一圈藍色的能量圍繞筆旋轉，然後筆被激活，筆身上射出一道錐形的冷白色掃描光。
旋轉筆身，歸冕舉起手臂，冷白光從男人的屍體上掃過。
屍體的肩膀上出現手掌印的藍色能量痕迹。
把屍體掃描了一遍後，歸冕邊走邊掃描周圍的工位和地闆，地闆上有星星點點的痕迹，一個痕迹的形狀是三角尖頭。
女人會對這個痕迹更熟悉，是尖頭高跟鞋的前腳掌。
歸冕即便不清楚也不妨礙他沿着顯現出來的能量痕迹搜索，痕迹一直延伸到窗邊，停在樓闆邊緣。
他支棱的頭發被風吹得更加淩亂，歸冕前半隻腳踩空，在黑暗中仿佛淩空而立，一道白色冷光從十八樓掃描而下，照在龜裂成大坑的地面，讓能量無所遁形，廣場的能量如受到劇烈沖擊而飛濺開來的藍色鮮血，呈圓周狀狂亂鋪散。
歸冕目光微冷地睨着能量痕迹猙獰的破碎地面，“……真是了不得啊……”
坐在創業園區街對面的公交站的牧京藍仍坐着，公交車來了幾路，她的屁股愣是沒挪一下。她雙手插在風衣兜裡，脊背挺直，把自己坐成了一尊雕塑，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罰坐。
從牧京藍這個位置，可以看見‘那個女人’事發的B座辦公樓，尤其是高處的十八樓。
牧京藍就盯着那裡，過了一會，她眉頭一動。
陷入黑暗的十八樓突然閃過片段的光線，接着一個人走到沒有玻璃的窗前，在白光的照耀下，牧京藍看見了那個男人的樣子，那道白光在他手中筆直刺下。
牧京藍微微思索了一下，站起來。
斜後方有一個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她小跑着過去，推開門在櫃台買了一份麻辣燙，然後坐在面朝街道的玻璃窗前。
麻辣燙擱在桌上冒着熱氣，牧京藍坐在沒有靠背的圓凳上，盯着對面創業園區B座十八樓。
站在窗口的男人轉身往裡走，他手中的白色光線也跟着消失了。
過了一會，兩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從創業園區走出來，他們經過路燈，牧京藍看清楚了另一個男人的面孔。
他們走到‘玩家監察局’的車旁邊，走在前面的那個頭發支棱的男人微微彎腰拉開副駕座的車門，戴鴨舌帽的男人伸手拉住了駕駛座車門的門扣，突然，他似有所覺，猛地轉頭，帽檐陰影下的目光犀利地直射街對面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
二十四小時便利店的玻璃後面有一個用餐的台面，台面上放着一杯麻辣燙，紙杯裡插着數根串串，熱氣袅袅，但座位全空，沒有人。
歸冕彎腰準備坐進車裡，焚天寒的反應讓他疑惑，“怎麼了？”
他直起身，一手搭着車頂，一手搭着車門，“看什麼呢？”他探頭沿着焚天寒的目光望去，發現他在看二十四小時便利店，“怎麼？餓了？”
焚天寒松開車門門扣，“我去便利店看看。”
“你去？那給我帶兩個微辣的雞排漢堡，兩份薯條，一盒蛋撻，再加一杯冰可樂。我在車裡等你。”歸冕沒有發現什麼不對。說起吃的，他還真餓了。
“恩。”焚天寒應了一聲，穿過街道，朝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走去。
牧京藍比焚天寒更警覺，在他看過來的前一秒起身離開。
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裡的貨架很高，有一個成年人舉起手臂的高度，隔着貨架看不到對面。牧京藍站在兩排貨架之間，戴着墨鏡的她看着貨架上的一包薯片，和薯片上的卡通大眼瞪小眼。
二十四小時便利店的門被推開，便利店裡隻有櫃台後面的店員，沒有顧客。
因為‘那個女人’的影響，被波及的辦公大樓裡的公司全部搬走，創業園區的房價因為‘那個女人’租金狂跌，一落千跌都沒人租，連帶周圍的生意都差了起來，而且隻有更差沒有最差！
這條街已經在玄學角度被打上了‘不詳’的标簽！
焚天寒走到用餐台前，垂眸，桌上那杯麻辣燙沒動過。
他緩緩轉身，目光掃過貨架，邁開的腳步悄無聲息，他慢悠悠地轉過一個又一個貨架……
沒人。
焚天寒疑惑地站在貨架盡頭，眼角的餘光瞥見一扇緊閉的門，是倉庫門，他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