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包裹下的院落格外寂靜。
屋外被水沖刷得漸生幾道細微的裂痕,屋内,到底滿滿當當的灰塵夾着潮濕的空氣沉重飛揚;萬物推開樓閣最後一道門扉,站在露台眺望着遠方。
師尊的軀體被注入了不可估量的修力,得以不腐長存千年。
有人問起過,是否入土為安,她總是心安理得的肯定,但眼下,她竟平生出幾絲局促,彷佛是藏了多年的秘密,終于被人察覺。
也好,光明正大的,總歸是少些負擔;僅此而已。
腳下生風站在閣樓正中的房梁上,萬物腳尖點落、輕輕引出幾道散着金色的符箓,上混雜着五行修力極為隐蔽、若非可以仔細長久的複盤否則連一星半點的迹象都不曾發掘。
呼吸聲逐漸沉重,萬物腳下陣場不斷壓抑着閃光,窗棂處點點灰塵宛若星光像是盡出綿薄之力得以抵擋,殊不知門外、閣樓外,早有人竊竊跟上了她的腳步。
……
高大的樹木遮蔽着翹起的滴水屋檐,一道嬌俏輕盈的身影蓦然接近;來者手中所持之物黯淡無光,如同夜色混為一體。
雨聲更像是其不可或缺的幫手,輕而易舉的遮住她時不時疏漏的腳步聲。
見着這處專修師尊從未出現的院落,佟裔心髒難以克制的跳動;她一早便從些古書中得了些許的消息,眼下竟然親眼見到,雖說是修仙世界無奇不有,可人道竟屍首不朽屬實罕見!
想到向前方守拙的承諾,她捏着手中的第三神器謬鈴愈發興奮、雙唇幹澀、雙瞳顫動,強抑内心繼超澎湃輕輕踮起腳尖準備再靠近些,至少透過許久未曾打掃的窗戶紙……
想罷,腳下悄然行動奈何長久未有人來、身下磚瓦有些不太牢靠,決絕間途生意外;佟裔本想伸手攀住另側青瓦卻被屋中人捕捉,腳下驟然落空輕飄飄地透過破碎的瓦片摔在閣樓中間。
“咚——!”
不小的聲響似乎并未引起上層的注意;佟裔暗自驚心動魄,“啧,看來那自稱神道的也許是幫了我許多,不然這樣大的動靜兒、或者我龐大的修力,一定會被萬物識别出的。”
樓中黑漆漆,不點一盞燭光。
靠着窗外透進來點點斑斑的搖曳燈籠光亮,佟裔勉強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繼而念叨着,“第三神器謬鈴,你大可在這兒展開屬于你的陣場幻境,将萬物引過來,至于專修師尊的軀體,我自然去取。”
第三神器謬鈴發出一陣猙獰的鳴聲,引得周圍桌椅闆凳的、花盆花瓶一種摸得着、看得見的事物不斷發出類似人道喪命哀嚎的叫聲。
借此,萬物自然深覺不妙、預重新收起陣場卻感受到一股無形卻強筋有力的修術,不斷拉扯着她的肩膀、胳膊、雙腿,每動一下,仿若是打在棉花上一般,眼睛中所捕捉的、也逐漸模糊着,像是……
她摸着腦袋雙膝碰撞在地闆上,身子軟綿綿的試不出任何力道,被隐遁陣場顯現出的玉石台子逐漸被一個陰影籠罩,怒嗔,“是神道?竟然……”
“師姐,我也不想這樣,可他願意幫我……”
拎起裙角,佟裔捋了捋不留心掉下來的一縷碎發,輕描淡寫的别在腦後,随即直愣愣的從萬物身上跨國,而後深覺眼前一幕觸目驚心。
白碧色的玉石太子被聚攏成團雲般的修力緩緩包裹,散出淡淡沁人心脾的香味兒、好似從頭到腳、乃至魂靈都被安撫淨化,由此,在被雨淹沒的世界越發顯得格格不入;再走幾步,便看到了一張堪稱傾城絕世的臉。
狹長的眼睛緊緊閉,胸/口從不起伏,許久未見陽光使得眼前人兒膚色及其白潤,就連剛煮熟剝殼兒的雞蛋都遠不及此;青絲已然花白,長長的垂落在石台兩側,修長骨節的雙手被人精心擺在兩側。
眼前人容貌令佟裔覺得自己詩書讀的太少,遠不能靠她淺薄的三言兩語所描繪,她心髒再難以抑制,瘋狂跳動着全然忘記了自己來此處的目的。
第三神器謬鈴感知其不對勁,猛地晃動一聲将其拉回現實;佟裔忍不住伸手輕輕剮蹭着那絕色之人的身體,每一寸肌/膚/摸上去都滑嫩極了,愛不釋手。
轉而餘光落在被第三神器謬鈴“拉住”的萬物,她看上去異常虛弱;佟裔有些不解,伸手捏出一絲修力剛要試探,卻被身上未曾完好的傷口帶來的疼痛感制止。
“啧,竟然還不放心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