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弟子迷惘的居多,但亦有執行力極強的早已踏上路徑,紛紛抽出随身佩戴的器具召喚出追随蹤迹的符箓。
沙成天見着人群四散而去,卻還是有些脆弱的駐足原地不得已投來驚恐的目光。
他想開口為自己說幾句,可心裡頭想法經不得翻來覆去得質疑。
遂了罷。
如洩了氣得河豚一下子坐在地上,道道屏障橫空波瀾壯闊,将他包裹其中,勉強從口中擠出二字,“桃兒。”
佟裔将目光從沙成天身上轉回來,她掃視被無故打死的喬覺,笑問葛藐,“你看,那就是神道得力量,是不是比人道的要厲害得多。”
葛藐不懂她說這話的意思,眉宇間挂着疑惑,同時也不忘抽出符箓護在身前。
“怎麼?當日你欺辱我可也有這意思?人呐,果然是欺軟怕硬。”佟裔淡笑,十指不再芊芊如玉般好看,水蔥樣得現已被侵蝕得不成樣子,她捋捋長發。
又見葛藐還是不動,索性不再搭理,隻是款款對着石台子祭壇而去。
“佟裔!你現在還是人嗎?”
望着她遠去得背影,葛藐倒不是說有何愧疚,他知道自己向來品行不足以為人說是道德,也沒有絲毫想要表示歉意得意思。
但看其衣衫褴褛、背上腿上,隻是能看到的地方皆像詭物血肉模糊。
比起五感的主觀情感,葛藐覺得更有壓迫的并非是修力,而是捉摸不透的佟裔魂靈。
這種感覺,像是要被人背後捅刀子、或者一閉上眼睛再也睜不開一般。
心尖上始終懸浮着一隻生鏽長劍,似乎随時掉下來要了他的命!
人本該是整潔、肉骨分明的生命體,眼下,她卻給人種怪異得淩亂感。
好像昔日漂亮的臉蛋随時都會長出胳膊,或者手腕兒;原丹唇笑語盈盈。
然現在,她一張口,葛藐有些後怕會不會從嘴中露出半截腸子。
比起恐懼,更多的是不解,他完全不可思考眼前所面對的,到底是不是佟裔。
或許,他心中默念道,“那些懲處詭物的師兄師姐們,難道也會有如此感受嗎?不……怎麼能将師妹看作是詭物呢……”
葛藐沒忍住,彎下身子猛嘔一口,可接連多日未曾進食,他什麼都吐不出來,幹嘔的樣子屬實滑稽。
片刻,便有師兄帶着玩偶般機械的身影出現在明晃晃的高階石台上,那是被捉來的楊昭。
先前師姐是親手将他湮滅處理了的,後衆弟子也是一同前去看過,死而複生實在是蹊跷。
他沉默,再看佟裔,她似乎是知情更多,葛藐糾結,想再往前一步腳下一縷清風漫過,還帶着火星子燃燒後的氣味。
吸了吸鼻子,他向後看去,決心再定。
隔絕了雨的地方,佟裔覺得不太舒服,想來自己因貪用神器過多,解除了諸多人道不可承受之物,想來也是更親近神道之力的。
她這麼想着,本想借機、借着除掉萬物達成方守拙心願的機會再提一提自己的要求。
再不濟,将自己複原回人的術法學習一下也是未嘗不可。
可當她看清方守拙現狀的一霎頓時心涼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