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行重重咳幾聲、五髒六腑火燒般的疼痛。
他視線模糊,有些記不清自己到底究竟是如何醒來,隻是想着徒兒,想見她;思念如同雨後春筍,發瘋忘情的生長。
她的記憶,她的情感,他從未竟然是如此奢侈。
戴行彎下腰,軟塌塌的一股腦地躺在小萬物身邊,他滿頭濃密的玄色發絲驟然變做雪色,發梢處燃起充斥着死亡的黑色焰火。
他在小萬物消散地最後之處,輕落下一吻。
而後,毀天滅地般的修力爆炸開來,像是滾滾江河入海引誘波濤洶湧、又像綿延雪峰于頃刻間山崩地裂。
戴行絕望,陰翳黯淡的雙眸無半分亮色。
既然徒兒消失,那不如讓這四洲,也一并消失的好。
如果都消失了,那自己……會不會也消失,或者再度進入所謂的輪回,下一個世間,我們再度相逢?
無處落目,徒兒早已身形消散地堪稱是無影無蹤。
戴行眼球瞪得滾圓好似要掉下來一般,他抱着腦袋、将原本整潔的頭發拉扯的不能再亂,白絲同天地被焚燒後的白色灰塵融為一體。
她做的太過于堅決。
還是說,是自己的逼迫的嗎?
她就那麼不想呆在自己身邊?
戴行扪心自問。
戴行痛徹心扉。
他在心裡盤算着後續。
四洲如何?神道又如何?她不在的世間一切都是枉然存在,沒有意義。
本就是該毀滅的。
戴行擡起頭,他不敢再向風入律等苟延殘喘吊着口氣勉強支撐的人看去。
對于現在的自己,他覺得其餘的他們都在嘲笑,嘲笑他做的荒唐,明明先前那樣叫嚣、現在竹籃打水一場空。
戴行捂着胸口,将願望埋在心/間。
他想,如果再次相遇,戴行覺得,自己一定會吃了她;把溫暖的小徒弟,一點點的切開,剖出她鮮活悅動的心髒,取走她明媚動人的眼睛,将她的血髓骨肉,碾碎,吞入腹中。
這樣,她隻能呆在自己溫暖的身體中,在無法逃脫。
戴行崩潰,不想壓抑周身修力,任憑其張揚擴散、突破既定陣場竭盡全力向四洲無欲增長。
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能做到什麼什麼程度,但要死一起死,反正這世間都無可留戀。
他眉眼處盡是疲憊,顫動發白的手落在小萬物消散處,彷佛哪裡有些許最後的餘溫。
他抓起一把殘存的沙礫,毫不猶豫的塞入口中,咀嚼。
牙齒被硌的發酸,嘴角流出猩紅色血液,涼薄嘴唇更像是在石闆上摩擦過一般,除了紅絲再不見其他。
見此,他仍是不管不顧,頹廢坐在原地,原本俊秀的臉頰徒然生出幾道深深的皺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