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淑翠攔住韓一可,她往這好像是醉了的醉鬼跟前站:“是明潇明主簿明四老爺嗎?”
姜淑翠捧他,明潇卻沒怎麼聽見,他的耳朵裡現在滿是神明對他的低語,隻要他不說話,或站着不動,他似乎就能感覺到他骨頭生長的聲音。覺得自己的皮膚都變得通透無比,粉嫩嫩,白裡透紅,年輕了起來。似乎都能呼吸了。風一帶,衣服拂過皮膚,就像滾了一圈熱水一樣。這感覺相當奇妙,就像有一個奇大無比的手給他整個人捏住了一樣,骨頭咔咔的。站都站不穩。
天上的雲彩穿過耳朵,線一樣在腦子裡盤桓,頭往天上飛,腳在水裡遊。自己正站在中間不知道應該先去追誰。水哪兒來的?我在水裡嗎?我“邦”的一聲跳入水中,身上暖暖的,我在水裡遊。腦袋突然來找我,我想把它安回脖子上,低頭一看我沒長手!别人嘴裡能口吐金币,漂亮的男人女人把我環繞。擡起手臂,就能看見連在一起的腳踝。他們要給我錢,我死命推脫,最後這倆拿出刀來,觊觎我的美色。我看見那個女人去追我的頭了,我連忙遊了出去,他們并沒有追上我……
明潇直接爬了出去,韓一可跌在地上,他别明潇咬了一口。
“這什麼人啊!”韓一可手臂上的牙印深得似乎可以看見骨頭。
“我給你處理一下……”
姜淑翠把剛才拿出來的刀,割了一段自己的衣服上了點藥給韓一可包上了。
她接着說:“我都沒舍得咬你,你倒讓他給咬了。疼嗎?”
“這女人牙口挺好啊……”
韓一可遇上一個倒黴事,似乎除此之外沒什麼别的感覺了,就比如“疼”,但他似乎“不疼”。
“他男的,他是怡春院的老鸨子明潇。我沒好意思攆他,畢竟我也是新開的店。小心點嘛……”
“男的?!呵呵呵……”
韓一可覺得現在的場景似曾相識,總覺得在哪兒見過,熟悉,但說不上來是怎麼熟悉的。
韓一可一陣細細的冷汗,他繼續說:“我就不該給你擋着,當時我想把他趕出去,你就不讓。你說他怎麼不咬你呢?”
“得,我又欠你一個情可以吧?”
“别,我就抱怨一下。我不會說話,你少說這個。我可不敢承了你的情,一張賣身契就讓翠姐姐奇怪了那麼多天。現在再讓你這麼一說,你再來一個來世當牛做馬報答的。你敢說,我可都不敢聽。”
姜淑翠給韓一可包好了,瑩瑩巧笑:“我可不會說這話。雖說你幫了我一個大事,你人也是玉面郎君。單說風流陣裡,你能做這急先鋒,卻來看我。不是讓奴家難做不是?”
玉面郎君……還奴家……
“咳……”
韓一可聽不得這個:“翠姐姐你收收勁兒,我聽不得這個。心裡堵,你幾句話可就要把我說死了。”
她這小模樣倒不全是做給韓一可看的,不負責,不點明,就撩扯。姜淑翠突然覺得這事兒好蠢,但又怎樣呢?
“這麼厲害?”
“嗯。”
韓一可點頭,他舞了舞胳膊,緊了緊綁在手上的衣服,拍拍土站了起來。
“我現在可是你老闆,不隻是你叫翠姐姐就可以的身份了。今天你還保護我了,做得……好……說得也挺好,估計磨坊是個發财的行當……”
姜淑翠羞羞地遞出去一個“好”字,估計是她自己覺得說着尴尬了,或者話沒說對。表達感謝什麼的,話也沒說完,隐去的後半部分讓韓一可猜了半天。之後臨時找補的那些話,韓一可也沒聽。
他覺得翠姐姐才是自己心裡的那個林曦。如果林曦是他老婆的模樣,那翠姐姐現在就是林曦。可林曦好不好,他也不清楚,畢竟他跟林曦沒處上過。林曦是個他心裡的标準的話,那翠姐姐就是達标的。他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命定的那個人的模樣,誰讓他出生的時候沒帶一張那人的照片一起出生?
幼稚且畜牲的想法。反正心動,就是一瞬間的事情。移情陷阱也不是所有人踩了當時就能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