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嶽走了,李尤待在原地。
霍儀沒想過李尤會停下來不走,就站在校門口的垃圾桶旁邊抽煙。
霍儀慌了,生怕李尤一個回頭,注意到他。
那會兒,就不好解釋了。
怎麼看,他像跟蹤狂。
霍儀真想在地上變成土撥鼠,刨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他側着身躲,又不敢出門。
霍儀注意到保安大叔的眼神不善。
是李尤作為年輕女孩,還在大門口的垃圾桶旁抽煙的緣故。
學校,哪怕是大學,對有“壞”習慣的學生持避諱的态度。
霍儀認為李尤是很乖很好的女孩子,她沒把煙灰抖落在地,而是就近在垃圾桶旁抽煙,為了方便抖煙灰的時候抖進垃圾桶。
她沒給環衛工人造成麻煩。
導師和院長還有劉老師她們也抽煙,在早大,很多師兄煩的時候也抽,他們可沒把煙灰專門抖在垃圾桶裡。
可是路人會到吸二手煙,李尤講究,又不講究的樣子。
李尤活得很别緻。
霍儀無法揣測的别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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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尤不太想回家。
磨磨蹭蹭地想,要不要去潇灑一把。
雙親在老家,過的是小日子,家庭氛圍不錯,從沒要求李尤打錢回家,過年還會給李尤壓歲紅包。
李尤屬于自己賺錢自己花那類人,但她娛樂愛好不多,不買首飾不買化妝品,衣服有個穿就行,花些小錢在溫飽和抽煙上,身邊沒男朋友。
激素來了的時候,會有點生理需求和心理需求。
李尤和前男友分手後,便圖方便,習慣在會所找男模,補充荷爾蒙。
會所就開在X大附近的商業廣場上面,敢明目張膽開在商場五樓,靠近電影院,就是仗着自己是很正經的會所。
招牌項目上寫的娛樂服務,最開始寫得花裡胡哨,會員分級制,不知道名稱是什麼意思。後來好像是片警查過了,要求把服務項目寫的非常明确,在括号裡注明:SPA,中醫按摩,桌遊,KTV,酒水服務。
還挺好笑的。
距離X大和某個職業學校近,能從大學雇傭一些想做兼職的男大做技師,也會有被親個臉蛋,身體接觸的時刻。
今年推出了一日男友地陪項目,考了導遊證的服務生,可以跟着富姐自駕出去玩。那些事就不在會所管轄範圍内,會所寫明了禁止向顧客索要禮物,私下交易。
老闆還不想店面被舉報,确實有那種人,往往是三十多歲頂着大肚皮的中年男,把他恨慘了,說自己老婆來玩過,回家老婆不認。
有段時間,片警經常來調查,觀感不好,老闆便力求合乎法規,還找了以前認的幹姐姐幫他,後面片警來的趟數少了。
做這種行當,還是要有點門路才能立足。老闆也學乖了,連開展新業務都要求員工持有導遊證,去挂靠成功了的那種證。
他本來也沒做什麼大不了的事,單純給下班的工薪女性提供溫暖的情緒服務。
不是風俗店。
李尤想來玩,主要還是心思被勾起來了,李尤抽着煙,想起月初見着的那位客人,透視裝,欲露不露,勾得她心癢難耐。
那會兒忙,沒空想别的,618後,單子又爆了,洗空調加氟裝外機的人特别多,李尤和老師忙得腳不沾地。
這會兒才清閑。
煙頭杵滅後,李尤插着兜,還是決定去一趟。忙裡忙外掙了錢,還是該去會所快活一把。
但是先得去吃個飯。
這會兒會所門還沒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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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儀松了口氣,李尤走了。
李尤是個有風格的人,步子邁得大,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很潇灑。
霍儀反倒忸忸怩怩,擔心出門碰到沒走遠的李尤。
到了校門口,霍儀背過身去另一個方向,準備買點菜回家做飯。
在超市逛了很久,霍儀挑來揀去,有平淡的快樂感。他買了一套漂亮的餐具,新的涼拖,屯了一件酸奶,幾種時蔬。
機器平台上結賬時,霍儀發呆往遠處望,又看見了熟悉的身影,李尤從一樓的快餐店走出,朝着超市門口走來。
霍儀想都沒想,蹲下身躲了起來。
周圍的人對他注目,連賬都沒結賬,霍儀蹲着閃進最近的貨架裡,生怕李尤看見他的身影。
他沒必要躲,明明是他先在超市買菜,但李尤走過來的那瞬間,霍儀不知道怎麼就不想被她注意上,恐懼和她對視,打招呼的那一瞬間。
倏地,躲了起來。
實際上出去寒暄一下,說不定,還可以在李尤面前刷刷臉。
可是霍儀反射性地躲了起來。
他想通了,大着膽子混個臉熟,便随意拿了個商品走出去,一望,李尤已經不見了。
她隻買了一樣東西,漱口水,結了賬便去衛生間。
霍儀匆忙結了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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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尤推開會所的門,發現今天在做活動,所有人都帶着半截面具,玩假面舞會。
李尤來得不算頻繁,但還是有人把她認出來。
“尤姐,今天是一個人來玩麼?”
老闆摘下了面具,會做生意的人就是這樣,不會因為顧客花的是小錢,而給臉色,無論是什麼樣的客人,隻要肯來消費,老闆都是一個态度。
李尤也帶朋友來玩,宋湘比她來的勤。
李尤點了頭,看了圈四周,想找經常點的男孩子。
“小軒不在麼?”
老闆移挪了下眼珠,“今天有課。沒來。”
李尤又想算了,估計高軒被客人點走了,老闆不方便明說。
她轉身想走,連“下次再來”都沒說,準備推門。
老闆立馬欺身上前,擋住門,把自己塞在李尤和門的縫隙間。老闆年紀偏大,三十往上走,但保養得當,眼眉狹長,狐狸眼,還有顆淚痣,點在顴骨上,行事很圓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