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穆望她是不了解,也是看不透的,總覺得他面上還披着一層僞裝,又真誠又虛假。
對于這類人,她必須小心應對。
她默然片刻,不由想到她前世的夫君甯厲,也是這般有兩面之人,隻不過甯厲更瘋癫。
徐藜心緒不甯,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蜜桃突然出聲,吓了她一跳。
“姑娘,那不是徐公子嗎?他怎麼一直站在哪,唬人一跳。”
徐藜驟然順着蜜桃扭頭方向看過去。
信紙被她手心汗水浸濕了一角。
莊子一到黑夜實在安靜,不會出現在這裡的人突然出現還是在她正好看到這封信後,當真是詭異。
聽到腳步聲,徐穆望向她走來,她下意識屏住呼吸。
薄弱的燈籠光芒,照映徐穆望如玉臉龐。
徐藜與他雙目交接,不禁眼睫輕顫,忽地有些口幹舌燥。
為何這般湊巧,正在想徐娉落水和她有什麼關聯,他便出現在她眼前,他可是發覺了什麼。
徐藜率先收回視線,故作鎮定喚他:“徐公子,你怎會過來。”
徐穆望怔住停下腳步,他進來之前,張媽說二房來了信,他規規矩矩在遠處等她看完才走來,她為何看到他忽地變了臉色。
如今更是變了稱呼,連兄長都不叫了,怎麼又生分了。
徐穆望很快又變回潤潤如玉模樣,快到徐藜都捉不住他那點不滿心思,隻見他提着燈籠走來,道:“我來看看你。”
徐藜正要回答,燈籠滅了芯,蜜桃驚呼道:“姑娘,徐公子等一會,我去提一盞新的燈籠。”
徐藜正要出聲同去,徐穆望就拉住了她的手臂道:“三妹妹,别怕。”
她怕什麼,她不怕黑,她怕的是他啊。
徐藜僵硬立着,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掙脫他炙熱束縛,向後退去。
“我不怕,公子也看到了藜兒很好,公子快些回去吧。”
徐藜邊說邊繼續往後挪着,想着至少離他遠點,不料腳底突然踩到一根幹樹枝腳尖又踢在石頭上,她痛呼出聲,徹底向後倒去。
徐藜猛的向前撲棱,隻來得及捉住徐穆望腰帛一角便頭往下跌在地面。
徐穆望假意伸出手臂欲要扶她,在徐藜倒地聽到一陣巨響後望着她層層如牡丹裙擺殘影,朗聲咛笑,笑顔如畫。
她真是有能讓他開懷大笑的本事,從前是,現在依然。
徐藜擡頭用稍顯猙獰面部罵他,她匍匐起身,然而腳踝實在太痛,才動兩下就眼冒淚花。
徐穆望歎氣上前,收起欠打笑臉彎腰抱起她道:“我可是瘟神,三妹妹何故每次見到我就要躲避,明明小時候你我二人……”
他停頓片刻後,道:“罷了,下次可不能躲我了,要不然還要摔跟頭。”
徐穆望等待片刻,見她不出聲,便低頭望去。
徐藜面色發白,在他看過來後,渾身開始劇烈顫抖,徐穆望愣住,問她:“三妹妹哪裡不舒服?”
他緊了緊手臂,攬住她的額頭讓她靠在他的胸膛。
“忍忍,很快到正屋了。”
黑暗中兩人身影相互依偎都面露焦急,徐藜想到前世太監在她身上作祟,她就惡心,她懼怕觸碰,她想讓徐穆望放開她,卻陷在回憶裡,無法發聲。
在徐穆望說忍忍時,她突然想到岑則,為何觸碰到岑則她可以忍受,難道是因為前世他在她最害怕最茫然時給過她希望?
她不知,她隻是有些冷。
徐藜蜷縮在熱源處,越靠近就越難受,但離開她又發冷發寒,冷熱交替下,徐藜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痛哭出聲。
“兄長,放我下來。”
她話音未落,就聽徐穆望接話道:“省些力氣,你這身子虧損嚴重,明日我去求祖母讓你回家。”
徐藜呼吸噴漪在他手臂,他喉嚨發癢,指尖輕輕撫過她的腰腹,他想,無論如何再不能讓她逃走。
到達廂房,蜜桃正好提着燈籠出門,她想着慢些,再慢些,徐公子是除了大姑娘徐家最關心姑娘之人。
徐穆望雖然隻是三房養子,卻也一表人才,才二十四歲就在翰林院任職,前途光明,而且她能從徐公子眼裡看到他對姑娘的占有欲,畫本裡不是說,男人對女人有了占有欲,就有了愛嗎,徐公子愛姑娘,蜜桃便喜歡徐公子。
徐穆望一進門就看到徐藜那侍女在神遊,他出聲喚她:“快去找大夫。”
徐穆望繞過珠鍊,将她穩穩放到軟塌上,而後他掀開薄被蓋住她的身體,隻留往日似有星河的雙眸。
他洗了紗布,為她擦拭汗水,徐藜用力躲避道:“勞煩兄長去尋張媽來,男女授受不親。”
恰巧此刻門外傳來徐穆望貼身侍衛的聲音,“公子,宮中來人了。”
徐穆望背部驟然僵硬,面色難看,手指關節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