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谲雲詭,長久聳立在京城街頭正中心的宮殿之中,滿地黏膩鮮血,腥臭味撲鼻,魏姬失神坐在象征着皇後地位的龍椅上,狠厲眸色一點點暗紅。
周跖帶領三千神兵打到正午門了,太監顫抖聲線仿若魏姬因呼吸微微顫抖的耳铛,在頂光葳蕤下搖曳生姿。
還未成年的六皇子坐在魏姬不遠處,嘴角抿平,對此不發一言。
兄友弟恭,互相扶持,這是周徕小小身軀的人性輪廓,魏姬撇了一眼坐在下首的周徕,郁結在心口的一股火氣瞬間回巢。
“小六,笑一笑,母後會讓你登上皇位的。”
周徕不置可否,轉頭看向妝容精緻,眼中興奮快要奪眶而出的母後,轉頭在魏姬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歎了一口氣。
今日的京城家家昏暗,一絲火光都不敢裸露,隻有朝中站隊之人夜不能寐,踱步歎息常有。
徐藜坐在馬車裡,看着閉緊的徐家大門,到底是沒敢下車。
階一表情焦急,還有剛剛聽到的太子反了無一不在告訴她現在正在發生什麼。
魏姬現在是無暇顧及她與徐家,那之後呢,她必須做些什麼,她必須要魏姬死在今夜。
她猛地掀開車簾,對隐在黑夜裡的,面色不甯的階一道:“ 送我去見你主子。”
階一回頭,下車與徐藜拉開一點距離,這才道:“卑職的命令是留在徐姑娘身邊保護您,再者主子說了,如果您問起來,讓卑職告訴你,讓姑娘放心。”
放心,放心什麼?
徐藜疑惑道:“你不妨說明白點。”
階一淡淡道:“卑職不知,主子沒說,但是送您去見将軍委實不可以,您不要為難卑職。”
徐藜知曉岑家軍軍令如天,也不為難他,隻是口氣加重道:“你難道不希望這種時刻回到你主子身邊保護他。”
“回去吧,帶我去見将軍,既然你無法離開我身邊,那就帶我一起去。”
階一掙紮一瞬就回神,道:“不行。”
徐藜見狀也不多言,自顧自往回走,本該是宵禁,可今日實在特殊,滿城風霜,都怕波及自身,那裡顧得了獨自行走的徐藜。
階一怔愣片刻,追了上去,低頭看着徐藜腳邊殘影道:“徐姑娘,不能去。”
徐藜無視他道:“走到哪裡是我的自由,我相信将軍并未讓你碰我吧。”
階一頑固不化,說道:“将軍派我護好徐姑娘安危,也不許姑娘離開徐府,至少今晚不可。”
徐藜不再言語,自顧自往前走,階一無奈隻能跟上,想着計策。
眼看着徐藜側身往巷口而去,他跟緊卻發現徐藜又折返回到了徐家。
徐家後門,徐藜躊躇片刻果斷提起裙擺,她動作優美流暢,顯然之前幹了不少這種事。
階一猛然轉頭,額頭開始冒冷汗。
徐藜面上不顯,心裡卻異常焦急,她顧不得其他,吃力爬到牆頭,一下跳了下去,還沒站穩,階一就極快速跳到她的身邊。
徐藜不由驚歎,果然是岑家軍,這武力當真是名不虛傳。
徐府不知是不是因徐藜之事閉門,又或許因今日情況特殊,院内空蕩蕩的,看不到守門婆子,門闩隻是從内鎖着。
徐藜輕步走到馬廄,牽上她的白馬,白馬見了她,吭哧往她身上撲。
徐藜害怕白馬弄出聲響,引來侍女,快速牽着白馬打開門拴出了徐府。
徐藜看着階一極有眼色在她出門後關上門拴,還引除了腳印。
她眉頭一動,道:“多謝。”
階一心裡苦不堪言,知曉無法阻礙徐藜,解開馬車繩索,打馬跟上揮鞭極快裙擺飛揚的徐藜。
街道兩旁倏地跑來一隊兵馬,徐藜怕被發現誤殺,從街道另一端而去。
階一心情複雜,卻又不得不佩服徐三姑娘的魄力,其他高門貴女們很少有這麼跳脫自如的,剛剛遇到一隊兇神惡煞的兵馬,竟然冷靜掉頭,速度極快。
周跖一身銀裹盔甲,高坐輶車,鮮血四濺從高坡流下,流到周跖腳邊。
半月之久足矣加深周跖郁氣,他是一國太子,朝中大臣日日進谏,三叩五拜,拜的竟然是魏姬,一介女流。
滿朝文武人人都在看他笑話,周朝百姓無不斥責太子在位,竟然讓皇後廉政。
父皇在世時,他隻能韬光養晦,那現在呢?從古至今太子順位天認地容百姓跪,他如何也不容許屬于他的位置易主,誰都不可以。
突然雷聲滾滾,兵器相融交接,刺耳之聲久久不滅。
雙方越打愈激烈,都有後盾在身,紛紛拼命,一方往皇宮推進,一方往宮外推送。
岑則趕來時,見到的便是這番場景,他眼皮一跳,擡頭看向黑秾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