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曾有然看着躺在枕邊的喬憶亭,嘴角漾開笑容。白天的時候他要求換一家客棧,一來是覺得這床實在太小,躺不了兩個人;二來也是為了離那芙蓉殿近一些,方便自己出入。
現在看來,榻窄一些也無妨,兩人并躺下,正好能将他的小師兄擁入懷中。強壓下那想要觸碰喬憶亭臉頰的心思,曾有然擡眸就看到了喬憶亭的另一隻手緊緊握着雲破。這才想起來自己趁着夜色,要去審一審那禾真真。
曾有然悄悄越過喬憶亭,大手一揮為榻上之人施了法術,再一擡手,便來到了芙蓉殿外。
他邁步進入芙蓉殿,使那靜悄悄的大殿上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一陣寒氣随即到了殿中,也到了正在商量對策的兩人身邊。
“參見尊主。”
玉生煙見禾真真下跪,自己立馬跟上,“參見尊主。”
曾有然冷如冰霜的臉看不出一絲表情,眼睛卻不肯分給跪着的兩人一點視線,就那樣從容的越過兩人,直到在芙蓉座上坐定。
“誰先說?”
此話一出,禾真真的身形一晃,顫顫巍巍地開口,“屬下,屬下不知尊主是什麼意思?”
曾有然瞥了一眼禾真真,探身向前,“禾城主的意思是,要我替你說?”
“屬下不敢。”
“屬下也是接到密令,說青玄山的喬憶亭會途徑芙蓉城,要我留住他,或者他的劍。”
“真是有意思,”曾有然冷哼了一聲,說道:“那也就是說,你并知道那‘密令’的主人是誰了?”
禾真真擡頭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寶座上的人,發現他竟然是笑着的,便大着膽子回答:“是的,屬下不知。”
話音剛落,曾有然長袖一甩,原本跪在地上的禾真真便飛出去老遠。
“那你就再好好想想,本座想聽實話。”
然後便将視線轉到了因害怕而不自覺顫抖的玉生煙身上,“你呢?你也是接到密令?”
玉生煙聽到曾有然聲音中的寒氣,不由得将頭伏的更低了一些,“回禀尊主,我我跟喬大俠遇上實屬巧合。”
聽到“小喬”變成“喬大俠”,曾有然心中暢快了不少,“哦?怎麼個巧法,說來聽聽。”
“喬大俠途徑合歡宗地界,在那城中救過一人,我見他心地善良,模樣也好,所以對他生出愛慕之心。”
“好一個愛慕之心,”曾有然話鋒一轉,“可魔修向來都是在方孜凡的管轄之中,你覺得我會信你的話?”
“尊主!”玉生煙急切的擡起頭,“如若我想要對喬大俠不利,那麼這一路上肯定就對其下手了,尊主信我。”
曾有然自是不信,可是方孜凡為什麼要對師兄下手呢,兩人在下山之前并無任何瓜葛。
他眯了眯眼,心想:看來在石佛寺鎮必然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就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
喬憶亭夢見自己好像變成了孫悟空,被壓在了五指山下,苦苦等待解救自己的唐三藏。經過風吹日曬,雨淋霜打,他終于看見一個身着玄袍的人。仔細一看,那光溜溜的頭,在陽光的照射下竟然有些反光,喬憶亭覺得便是那唐三藏,沖着他喊:師父,我在這裡!
也不知是自己的聲音吸引了他,還是他本來就想要朝着那山下走去,漸漸地,喬憶亭看清了來人。
那修長的身形,投射在地上的陰影被光拉得老長,以及腰間的軟劍反射出犀利的光芒晃了他的眼睛,再使勁擡頭便能看見曾有然那一張冷峻的面容。
喬憶亭呼吸一滞,猛地睜眼醒了過來。看着身上的“五指山”,他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裡面還有那麼大的空,非得擠來擠去。”
邊說着,邊将身上睡着正香的人給掀下去。卻不曾想到,喬憶亭一動,身旁的人便醒了。
“師兄,怎麼這麼早?”
喬憶亭看着榻上睡眼惺忪的人,“我去再開一間房吧。”
“在知意堂不也是這樣睡的嗎?”曾有然拉住了即将離開榻的人,“師兄嫌棄我?”
“不是,沒有的事。”
曾有然一副蠻不講理的樣子,“那是為什麼?”
天已經蒙蒙亮,在房間中忽明忽暗的光線襯托下,喬憶亭看見曾有然的眼睛亮晶晶的,再結合他委屈的表情,還是妥協了。
他輕輕從曾有然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袖,“行吧,那你往裡面一點啊。”
曾有然往裡挪了一挪,看着喬憶亭再次上塌,嘴角浮現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誰知,喬憶亭的頭剛要挨上枕頭,忽然從房間外突進來一記飛镖,眼看就要到達兩人眼前,喬憶亭擡起手中雲破格擋了一下。
“誰?”
那飛镖便落到了地上,随即消失不見,屋外不見人影。
“師兄,地上有東西。”
果然,一張薄薄的紙片躺在地上,喬憶亭撿起來,“喬憶亭在我手上”幾個大字躍然紙上,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紙上的文字驢唇不對馬嘴,讓喬憶亭心底生出一絲恐慌,臉色微變便打開窗戶朝着後院方向看去,果然馬車不見了。
曾有然疑惑地看着喬憶亭接二連三的神情變化,湊過來看,“師兄,寫得什麼?”
喬憶亭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匆匆跑出去查看唐茉的情況,可唐茉的房間空空蕩蕩不見人影。
他看着跟自己一起過來的曾有然,将那紙條拍在他的胸脯:“唐茉被綁架了。”
曾有然剛想腹诽玉生煙這老東西,不都說了讓他直接送走就行了,怎麼還搞通風報信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