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方妤的步伐,一路上不見商販,街道上出奇的靜,在她的帶領下,一行人在一座相當精緻的園子前駐足。
知道方家有錢,沒想到這麼有錢。單看他這大師兄帶着那麼多仆人上山,就能窺見一斑,可真正看見卻又是被驚訝到了。
入目先是紅牆青瓦的院牆,一直蜿蜒到遠處的飛檐之上,盡顯雍容華貴;緊接着他的視線挪到長廊之中,不少穿着豔麗的女子穿梭在其中,而長廊之後便是一幢幢屋舍,被翠松青柏環繞其中,處處都透露着“雅”字。
仆人順手接過馬車缰繩,牽了下去,而四位則被帶到其中的小院中。方?雖然目中無人,但還是為四人準備了幹淨舒适的房間,并設宴款待。
看着與封山陣及其相似的陣法籠罩在方儀郡之上,讓喬憶亭有些喘不過氣來,畢竟在青玄山上至少靈力運轉正常,而在這裡,他卻感覺不到自己靈力的運轉,甚至感覺不到金丹的存在。
方妤,或者說整個方家,為何要如此設陣呢?
“師兄在想什麼?”
曾有然四處轉了轉,想看看這方家到底有什麼魔力,回來便看見喬憶亭擰着眉頭不知在想什麼,“可是覺得氣不過?”
他觀察着喬憶亭慘白的面龐,他抿了抿唇,接着騰空而起,想要去跟那瘋女人理論一番。
豈料,腳尖剛離地,院子中不知何處冒出來明晃晃的陣法,一直壓得他踩回地面,陣法才又消失不見。
瞄了一眼有些不服氣的魔尊,喬憶亭輕歎一聲,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忘記她的話了嗎,這裡她最大。”
也不知怎地,他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表情包,就是那個被蜜蜂蟄臉的小狗,而現在曾有然氣沖沖又蔫巴巴的樣子,簡直如出一轍。
他為曾有然撚平皺在一起的眉頭,溫聲道:“我沒有生氣,你也不要逞英雄,過些日子咱們就離開,好嗎?”
聽了這話,曾有然捉住停在自己眉間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盯着他迅速抽回手後沾着紅暈的臉,應道:“好,都聽師兄的。”
方妤将人安排好後,卻一直晾着,從來沒有約見過他們,直到某日黃昏。
“四位客人,晚宴已經準備好了,請随我來。”
一行四人跟随着丫鬟的腳步來到宴席。
坐在正上方的不是别人,正是方妤,她神情冷淡,眼神中透漏着生人勿近的氣場,“幾位随便坐,權當自己家。”
這下子,可算是知道方平為什麼會如此纨绔,活脫脫就是家族遺傳,一個個都是斜眼看人。
方妤的旁邊坐着一位老婦人,他猜測可能是家中德高望重的人,視線從那兩人滑下來,便在底下看見了方平,他一改剛進家門時得意的神情,畏畏縮縮的樣子,倒是讓人覺得其中有詐。
他擡眸瞧了一眼身邊的人,似乎是察覺到目光,面無表情的臉上居然為他送出一抹笑來,“怎麼了師兄?”
“沒事。”他迅速地撇開眼,偏着頭看向另一旁的桌子,“我們坐在那裡吧。”
他有心讓曾有然與方平拉開距離,生怕一言不合,他這師弟就給人掀了桌子,打了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幾位遠道而來,我先敬大家一杯。”方?手握酒杯,一飲而盡,好似女中豪傑般。
“多謝家主款待。”喬憶亭本不想喝酒,但也不能不給人面子,便也跟了一杯。
他喝完後,回頭想要示意曾有然也意思意思,誰知,那人的視線像是專門在等着他一樣,一下子撞進他的眼中。
緊接着,在他蹙眉催促下,曾有然眉頭一挑,端起身邊的杯子一飲而盡。
“兄長,你是不是也得飲一杯,以表感謝?”
從她嘴裡說出來冷冰冰的詞,雖然稱呼親密,但語氣中卻透露着不容置喙。
方平似是很怕她,低眉順眼地望了望高台上坐着的妹妹,小心翼翼地端起酒杯,“謝謝各位送我回來。”
喬憶亭覺出來奇怪,卻也拿不準為何,隻能順着往下客套,“大師兄不必客氣,同門一場,都是該做的。”
“該做的?”方妤冷哼一聲,朝着底下人睥睨着,“讓我兄長碎丹,也是該做的?”
“家主這話,我喬某倒是有些不明白了。”喬憶亭不畏懼她的視線,直直的望過去,“碎丹不過是他自己的事情,與我何幹?”
難不成,方平說自己修煉的時候,他在場釜底抽薪?沒道理!
況且,是他自己說的,急功近利想要快速突破,這才走火入魔以緻于碎丹,這事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扣到自己身上。
他又将視線轉到席間的方平身上,視線定在那裡,想要将那畏手畏腳的人盯穿一般,“大師兄,你自己來說說。”
“呵,别為難我兄長。”方妤嗤笑一聲,從高台上緩緩走下來,氣勢淩人,“若不是你執意下山,那封山陣法會破?”
“那魔尊會趁虛而入?”
“你師尊會死于雷劫?”
“現在好了,你們師兄弟,可不就為那掌門之位打破頭?”
最終在喬憶亭面前停住,嘴角帶笑般眯着眼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繼續說道:“可憐我的兄長,不過是一個失敗的繼位者。”
“鹬蚌相争,漁翁得利,你,不就是既得利益者?”
這完全沒有邏輯的推斷,把喬憶亭聽得笑出聲,他緩緩起身對上她的視線,“家主真會說笑,我有什麼利益可圖?”
“是支離破碎的門派,還是水火不容的師兄,這些跟我有半毛錢關系嗎?”
“如果真的要算賬,那恐怕也是我們青玄山自己的事情。”輪得到你一個丫頭片子在這裡耀武揚威嗎?
他的視線越過咄咄逼人的方妤,盯着方平,出聲道:“大師兄,還請你将碎丹和下山的緣由,原原本本的說與你的妹妹聽聽,别讓她亂咬人。”
像一隻瘋狗。
方妤比喬憶亭矮不少,但氣勢卻一點都不弱,擡眸斜了他一眼,扭頭說道,“兄長,不用怕他,将說與我的事實再講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