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明明說過會一直陪着我的。
喬憶亭并不知道少年人心中所想,隻是覺得他在舊事重提,擡手在他的頭頂摸了一把,調笑着說道:“我在你心裡,就是這麼不講信用的人嗎?”
他眼中印着的那人隻是一昧的笑,不作回應,卻又執起他的手來,放在唇邊輕輕地吻着,像是在回應。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喬憶亭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再也不會了,以後去哪裡都跟你說,不,”他停頓一下,附身下去托住少年的臉,眼中的認真将以前的劣迹一筆勾銷,“去哪裡都帶着你,可好?”
“好。”
“喬大哥,你們醒了嗎?”唐茉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曾有然起身過去開門,卻看見那連綿不絕的雨,已經開始攀爬上了一節台階,院子已經像是一個小小的水塘。
“怎麼了,茉茉?”喬憶亭從他身後探出頭來,也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嚯,這雨吓得挺大啊,汛期嗎?”
沒有人回答他,隻是身旁的人将他朝自己懷中攬了攬,生怕他染了寒氣。
唐茉還是第一次見披頭散發的喬憶亭,可也覺出他聲音奇怪,“喬大哥,你的嗓子……”
“啊……”喬憶亭稍稍用力從那堅強的懷中掙脫,将手按在喉嚨處用力咳了咳,被唐茉疑問的眼神盯的有些慌張,“那個,我,我……”
“昨夜窗戶沒關,師兄有些着涼。”
聽到有人為自己解圍,他連忙點頭,心虛地笑着補充,“對,有些着涼,所以是有什麼事情嗎?”
“你要注意身體啊,喬大哥。”唐茉搓了搓衣袖,隻覺得事情好像沒有這麼簡單,但接着他的話說:“我是覺得,這方家家主好像不是很歡迎我們,想問問咱們什麼時候啟程?”
喬憶亭的視線落在她微微發紫的手,以及不住地搓着胳膊的動作,很想将人邀請進來坐坐,他微微偏頭,朝着榻上望了望,不光是榻上混亂不堪,屋内還彌漫着一些令人遐想的氣味。
他立即放棄了那個念頭,沖着門口的人微微一笑,“不用擔心,她暫時不會對咱們做什麼的,況且,這雨這麼大,并不好走。”
見她還想再問,他立馬又說,“等雨停,咱們就走,你快先回屋,天太冷了,不要着涼。”
唐茉微微張着嘴唇,卻也是将話語攔在嘴裡,垂眸抿了抿唇,才放出一個微笑來,“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後,她沒有挪動步子,任由雨聲在三人之中飄蕩,她的視線也來回在兩人身上飄蕩,“喬大哥,你千萬要注意身體。”
曾有然的臉上已經冒出來不耐煩的表情,可她卻毫無避諱,直到等喬憶亭笑着點了點頭,她這才挪動步子,回了房間。
喬憶亭咂巴着她的話語,心中卻是覺得,恐怕這丫頭已經覺出什麼來了。
雨一直下,好像沒有停等意思,四人便一直在方儀郡住着。
閑來無事,他說想看雨,曾有然就為他準備好一切,搬來一把椅子,喚丫鬟拿了薄被,沏了熱茶。
他就坐在了門口,望着連綿不絕的雨。他的身上也一直感受不到靈力的運轉,總是覺得很累,整個人也昏昏沉沉的。
看着曾有然朝氣蓬勃的樣子,心中在盤算,也不知道自己這具身體,已經度過多少個春秋。他甚至覺得,要是再感受不到靈力,恐怕自己的白發都要生出來了。
“師兄在想什麼?”
他遲緩地轉過頭去,對上那人的笑臉,微微閉了閉眼,将自己的情緒掩蓋好,“沒什麼,就是在想,這雨到底什麼時候能停下。”
曾有然也朝着門外望過去,委身下去,坐在門檻上,輕輕靠在喬憶亭的腿上,“或許明天就停下了。”或許,永遠都不要停下,就這樣,也很好。
就這樣靠了一陣兒,雨忽然急促起來,好像要将整個方儀沖垮一樣。曾有然回頭望着微微眯着眼睛的人,起身将他抱了起來,“累了嗎師兄,回榻上休息吧。”
這次他沒有掙紮,因為實在有些累,但他不想說,不想在小師弟面前露出破綻,可還是抵不住疲憊,他靠在胸口,依在肩頭,輕聲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轟隆——
驚雷将曾有然的答話掩蓋住,也讓懷中人輕輕一顫,當他還想再說一遍時,外頭又傳來猛烈的敲鑼聲和驚呼聲。
“不好了!發大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