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别着涼。”
甯醫生察覺到沈再的情緒有些低落,他拍了拍沈再的肩安慰道:“造物主不會偏袒任何一方,也都是靠自己拼出來的。”
沈再攏了手心的一盞螢燈,小小的熒光在昏暗的樹林裡也很耀眼,湖面倒影并不比星輝晦暗。
他離開後園回到房間,秦問在裡面等他。
他還是那麼喜歡那張懶人沙發,整個人都松散地窩在裡面打盹。
兩天不見人影,想來是忙得腳不沾地累慘了,才會在等人這一會兒功夫打起盹。
秦問閉着眼睛的時候,棱角才能顯出一點柔和來,大概是照着眼睛不舒服,秦問沒開大燈,反倒是把靠床側的壁燈給打開了。
壁燈的燈光是昏黃而且暧昧的,就将光暈罩在秦問的側臉上,眉骨在鼻梁兩側投下一片陰影,睫毛長且翹,根根分明地彎着。
像雕塑一樣,華麗又精美。
沈再承認,不說話的時候,秦問是非常耐看的。
而且完美地長在沈再的審美點上,有攻擊性又帶着一點散漫的調。
如果忽略他能把人氣活的嘴的話。
沈再不知道他在部隊裡是怎麼和自己手底下的将士交流的,大概也是插科打诨混的不行。
他在另一邊坐下,也沒叫醒秦問,随手拿了本書就自顧自地看了起來。
“幾點了?”
秦問揉着脖子,惺忪地睜開睡眼,沈再整個人被壁光溫柔包圍着坐在他的對面看書。
“十一點”
沈再随口一答,擡起眼睛看向秦問。
眼睛亮亮的,清澈的眼底捕捉倒映出對面秦問有些錯愕的模樣。
他的手“啪”地一下就像變魔術一樣,變成了灰色帶斑紋的貓爪。
秦問:“……手麻了。”
沈再“噗呲”一下笑了出來,眼角眉梢都無比柔軟,很罕見地居然看見秦問的耳朵泛起紅。
然後越來越紅,仿佛下一秒就能具象化往下滴一滴血。
“很可愛”沈再在秦問灼灼的目光裡面,眯起眼睛笑着點評了一句。
“咳”
秦問噌一下站起來,“我來提醒你,别忘記明天要去東山”
說完他根本不等沈再的回應,轉身就走。
如果走的沒有那麼急促狼狽的話,沈再大概率還能誇上他寬肩窄腰大長腿的背影一句——潇灑。
沈再低笑起來,心底的芥蒂似乎一下子放松了。
不公平又怎麼樣,甯醫生說的沒錯,路都是掙出來的。
他就用着暫存唯一的人類這個身份,給自己掙出一條能夠暴露在明路上的康莊大道出來。
更何況身邊還有這隻大貓。
沈再能分辨的出那些人是真心,那些人是假意,眼神是騙不了人的,那天秦問言之鑿鑿地說他想要所有人都能生活在陽光底下,眼睛都帶着光。
如果這都能騙人,那沈再輸了也心服口服,甚至還得投他一票選他去當視帝。
沈再擱下書,展平被子躺進去。
今天3418幫他曬過被子,暖洋洋的溫度能穿過□□烘着他的心髒。
被子上還有一股薄荷的味道,跟秦問身上如出一轍。
此前沈再差點還以為他每天都需要騷包地噴點香水再到處晃悠。至此他終于知道秦問身上那股薄荷味是怎麼來的了,這家夥在家裡種了一院子的薄荷,恨不能被薄荷腌入味。
死了八百年挖出來可能骨頭都帶着薄荷香。
不過清冽又不顯寡淡,确實好聞。
沈再将自己埋進被子裡面,任由暖意松散自己的四肢,就像又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大學生活。
趁着天氣好,把被子抱到陽台去曬曬,然後三五成群出門打球,下午再收回來,洗了澡鑽進去,也是這種感覺。
沈再有了實感,他還活着,還能見到陽光和夕陽,星光和湖泊,還能聞到薄荷味,還能吃到喜歡的食物。
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