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再疑惑地歪頭看他:“?”
“你還在,太好了。”
秦問兩步上前,緊緊将沈再抱入懷中,仿佛他們本就是密不可分的一體,沒有什麼能讓他們分開。
沈再的手驚詫地停在半空中,又輕輕回落到他寬厚的肩背上拍拍,輕輕嗯了一聲。
門外站在陰影裡的甯茯看着裡面緊緊相擁的一幕,才總算是放下一半心來。
沈再就像一根風筝,在空中無所依偎地漂浮着,他将種族的生存興亡當成自己的責任,自己的性命也可以随時被犧牲進去。
那麼決絕,那麼幹脆。
甯茯不知道他到底活了多久,但是他肯定的是,沈再身上有一種難以割舍的厭倦和孤獨。
但是秦問就像抓住風筝的那根線,讓他跟地面起碼有鍊接,不至于孑然一身。
或許有秦問在,他不會走到那一步,至少不會不加思考地走到玉石俱碎的那一步。
甯茯欣慰地想,轉身離開了哪裡。
秦問将他一直藏在袖管裡的藥劑遞給他,藥劑在體溫的加持下已經變得溫熱,放在掌心裡暖烘烘的。
“給,你的東西。”
沈再手指摩挲過納米玻璃試管面,裡面綠色的保存液淺淺積了一層,露出了白色絮狀的物體,絲觸纏繞,細密如網。
沈再手搭上秦問的頭發,随意地揉搓幾下:“幹的不錯,去叫甯茯過來,再拿根針管來。”
秦問像貓一樣甩了甩自己的銀白色的發絲,下眼睑微微發紅,鋪了一層紅暈。
他咽了一口口水,渴求地看着沈再細長光潔的手指,他愛死了這種親密的觸摸,恨不得将整顆心都刨出來,攏在他的手心。
但是現在正事兒要緊。
秦問隻得戀戀不舍地起身,去找甯茯來。
泛着冷光的針管被紮進沈再的後頸,綠色的液體連同其中漂浮的白絮一同被注射進去。
沈再的臉上很快出現一層冷汗,唇色蒼白,面部顫抖,看起來無比可憐。
他身形晃了幾下,勉力撐住自己,最終狠狠砸倒在床上,秦問手指動彈了幾下,卻硬生生按捺住。
他在糾正記憶,不能讓外界來幹擾他,不能打斷他的進程。
即便是他很痛苦,而他正在圍觀他的痛苦。
整個過程持續了将近一個小時,沈再痛到大汗淋漓,整個人在床上蜷縮起來,嗚咽和嘶吼聲不斷從那具顫抖不已的身軀傳來。
陳涵生帶着警衛守在門外,門嚴絲合縫地關閉起來,優良的隔音效果讓裡面一絲一毫的動靜都無法被傳出。
甯茯在裡面随時待命,以防出現任何意外。
終于有驚無險地渡過了,沈再最後一聲重喘,就陷入昏迷。
甯茯謹慎地觀察了一分鐘,确定他不再動彈以後,才讓秦問上前将他長時間蜷縮已經有些僵闆的身子給打開,平躺在床中間。
他扒開沈再的眼睛,确定他沒有出現散瞳的情況,才放下心,給他重新插上針挂營養液。
秦問一直握着沈再的手守在他床邊,甯茯拍拍他的頭。
看到沈再平安,秦問懸着的心也放下,心情一松,就露出不滿的神色:“别老像對小孩子一樣對我。”
甯茯哼了一聲:“得了吧,混小子。照顧好他,聽見沒。”
“那還用說。”
甯茯:“你……”
秦問有些疑惑:“?”
他躊躇了一下,最終還是道:“算了,照顧好他吧。”
何必讓他患得患失呢?事情還沒走到那一步,現在的一切擔心都是徒勞。
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