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一直以為,他可以輕易的放開手,赫連岐愛踏馬愛誰愛誰,但隻要一想到,赫連岐未來将會尋到一命中注定的人甘願服下同心蠱,順利解了他的舊病,簡直是……叫人恨不得把牙都咬碎了。
他果然不是什麼聖人,隻能堪堪做個不那麼徹底的壞人。
他緩緩地跪在赫連岐的身側,腰間的玉環輕蕩,他直起腰,一手擡起赫連岐的臉,在他的額間落下一吻。
等他讓出一段距離的時候,手腕卻被不輕不重地抓住了。
楚文州身體一歪,馬上就被撐住了,直直的對上那雙微微睜開的眼。
是……赫連岐嗎?
楚文州不怎麼敢相信,睜開眼之後的某人看見他,先是眯起了雙眼,甩開他的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往後面一靠,姿态慵懶風流,“哦?你是那個……沈雁。”
楚文州往後退了兩步,看他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一個大膽的猜測從心裡湧上來。
赫連岐歪着頭看他,“這是怎麼回事?”
“你,你不記得了?”
楚文州猶豫道。
赫連岐不說話,楚文州卻見他的眼神上下掃視了自己的全身,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茫然。一個猜想突如其來的占據了他的心神。
怪不得,都道赫連岐發病的時候,與平日裡判若兩人。
怪不得,當初江州再遇,赫連岐會是那種反應。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為什麼這麼看本侯。”
赫連岐好整以暇的抱着胸,輕飄飄的問。
楚文州輕咳了兩聲,移開目光,把大緻的情況說了一遍。說完之後,悄悄擡起頭瞥了他一眼。
結果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閉上了眼。
手邊的劍乖巧的躺在他的手心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拿起來的。
一個疑問伴随着赫連岐的反應而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不是當初的事情……對他的沖擊太過。
忠心耿耿多年,一心報效國家,收複失地,卻得了個這般的下場,怎能不瘋魔。
楚文州輕輕的歎了口氣,再一次去騷擾起了系統。
【又怎麼了,你煩不煩呐!】系統被尖銳的舉報聲叫醒,聲音都透着不耐煩。
【正事兒。】
系統調取了這段時間以來的數據,翻了個白眼,猜出了這次火急火燎找它的原因。
【又要給你的小男朋友走後門,上個世界我已經跟你說過了,你要是想早點兒出來,就不要搞這些有的沒的。】
上個世界,任務完成之後,明明可以功成身退的遊戲測試者,死活賴上了系統,非要給他個說法。
在接連不斷的騷擾之下,系統沒辦法還是上報了,申請被通過的條件就是,白給他們再多打一段時間的工,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由來。
又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遊戲測試者估計又想軟磨硬泡故技重施。
【商量一下這不是。不要拒絕的這麼幹脆。要我說,還是你們的機制太不合理了。赫連岐不是主角嗎?哪裡的主角要受這種苦。】
【主角就是這樣的,不過吃一些苦,重生之後馬上就可以大殺四方了,現在就是這種口味兒。】
【可是……明明就太痛苦了。】
楚文州側過臉,把手放在赫連岐的臉上,觸感真實到他的鼻子發酸,
【他于我而言,不是普通的遊戲NPC,他有感情,會傷心,會哭,會開心,會笑。】
從前他閑來無事總喜歡逗着他玩,在他的無敵幽默細胞之下,赫連岐總是會默默的坐在一邊,在所有人都不注意他的時候,低着頭笑。
每天練武會皺着臉覺得累。作息很規律。喜歡喝酒,酒量很好,第一次讓楚文州感到棋逢對手。不喜歡下雨天。最讨厭牡丹花。身上總是有好聞的檀香,自己卻聞不到,反而說他身上總是香的嗆人……
還有很多很多,他喜歡偷偷攢東西,攢的都是沒什麼用處的新鮮玩意兒,但一般很快就抛之腦後,再也想不起來了。
最初設定出這個人物的人大概是個壞心眼。不知道有些看似輕的東西,實則可以壓死人。
他想,為赫連岐争一個好結局。
最好的情況是,他死了,赫連岐會興高采烈的活下去。
複仇複到最後,終究要有個債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