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畫身上沒有殺意,一碗酒估計也不是為了要她小命,再者系統也不可能看着她還沒完成任務就被弄死了,她應該不會喝酒喝死吧。
她心一橫,閉眼将酒一口氣喝完,酒碗重重放到桌子上,正想說“行了吧”,明畫就笑眯眯地滿上酒碗了。
在明畫威懾的眼神裡,庚瑤一碗接着一碗,将三個拳頭寬的酒壇喝了個精光。
酒是好酒,入口清甜,并無辣味和苦澀,回味清香,連庚瑤這個不喝酒的人,都覺得很好喝,還想再來一壇。
可是為什麼,沒有辣味的酒喝到肚子裡,胃裡像有一團火猛燒着,四肢百骸有股說不出的力量在橫沖直撞。
全身的疼痛使庚瑤五官狠狠皺着,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慘白,繼而變得異常紅潤,這抹紅色漸漸由臉部蔓延至全身。
身體好似一個火球,内部不知名的火熊熊燃燒着,似要将她從内到外燒個幹淨。
庚瑤痛苦地胡亂揮手,酒碗酒壇落地的聲音接連響起,也沒能喚醒她混沌的神志。
痛、
痛痛痛、
很痛、很痛很痛、
全身骨頭像被什麼東西瞬間碾碎,後知後覺的疼痛尖銳而激烈。
好痛!好痛啊!
庚瑤雙目泛紅,眼角落下一滴血紅色的淚珠。
她唇瓣翕張,喉間好似被什麼東西堵住,發不出丁點聲音。身體每一寸肌膚都有灼熱之感,每一根骨頭都在被什麼東西沖撞着,血肉從内部翻滾,宛如正承受着千刀萬剮的重刑。
那樣的疼痛,已然沒有任何詞語能準備表達出來。
庚瑤痛苦地亂動着,腳下被椅子絆倒摔倒在一片碎瓷片上,裸露的皮膚被碎瓷片劃傷,鮮血順着傷口流出來。
數十處傷口的出現,沒能讓庚瑤察覺半分,她全身心都在體内難以言明的痛苦中。
極緻的痛苦讓她出現了輕生的念頭,雙手胡亂摸索着,拿起一片尖銳的碎瓷片,果斷而兇狠地朝脖子狠狠紮去,祈禱着這樣能結束無法承受的痙攣般的痛苦。
眉心處灼熱感更甚,那裡有什麼東西蠢蠢欲動,掙紮着要破開皮膚沖出來。
明畫目不轉睛地盯着庚瑤的眉心,專注到連庚瑤刺向脖子的動作都沒能察覺,一心盯着少女的眉心,想看看那個讓她曾經恐慌的印記是不是要出現了。
“砰!”
憑空出現一道妖力,将庚瑤手中和地上的碎瓷片摧毀成齑粉,明畫也被這股力量打得飛出去,重重摔落。
夢妖出現,眼疾手快地扶住庚瑤摔倒的身體,掌心翻湧妖力輸送進她體内,企圖平複她體内那股洶湧的力量。
夢妖源源不斷的妖力輸送庚瑤的身體,她卻更加痛苦,面色不正常的潮紅,身體灼熱異常,連他都覺得燙手,險些丢下少女。
夢妖倏地停止輸送妖力,他的妖力和庚瑤體内力量相沖,根本沒辦法撫平那股力量,甚至被其吞噬了不少妖力。
他将庚瑤放在地上,眼神充滿戾氣地望向掙紮着爬起來的明畫,冷聲道:“你瘋了嗎?全部給她喝了,你想害死她嗎?”
明畫忍不住咳嗽着,用力壓下喉頭的腥甜,卻還是壓不住地吐出一口鮮血,臉上優雅蕩然無存,眼底有近乎執拗的偏執,虛弱地道:“你的辦法太慢了,想要試出是不是她,這是最直接的辦法。”
“她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夢妖怒喝一聲。
明畫凄然一笑,道:“那本就是她的力量,如果她承受不住就證明不是她,死了又如何?”
夢妖氣急,虛空一捏,隔空掐住明畫的脖子,字詞從齒縫中流出來,道:“你最好祈禱她沒事,否則你全族都得死!”
說罷,他狠狠一甩,明畫再次撞到牆面墜落。
夢妖冷聲道:“滾去噬域受罰。”
此話一出,原本還坦然的明畫臉上出現驚恐,她手足無措地想爬至夢妖身前求饒。她不想去噬域。那個地方太過種恐怖,會讓妖生不如死。
可她來不及發出一個音,地面湧現一團黑氣,将她快速卷走,帶往噬域。
“痛……”庚瑤被灼燒感和痛苦感折磨的暈厥過去,眉心漸漸湧現出一抹淡紅色,散發着微弱的光芒。
夢妖轉身走過去查看,剛靠近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震開,他生生砸碎了一面牆才停止飛出去的動作。
他驚愕地看着被一朵巨大海棠花包裹的庚瑤,因他力量營造的夢域正在快速坍塌,黑色的妖力如潮水般快速退去。
夢妖沉着臉,衣袖翻飛,八級大妖強大的妖力傾瀉而出,包裹着退去的黑色妖力緩緩升起,穩住坍塌的夢域。
他維持着夢域的穩定,卻無法維持庚瑤身體周圍的穩定。
庚瑤墜入一片黑暗之中,恍惚間有道暖色的光籠罩全身,竟将身體難以言喻的痛苦緩解。
她終于從痛苦中緩過神來,睜眼尋找着暖光的方向。
淡紅色的光芒裡有位女子的剪影,瞧着身形和庚瑤有些相似,身上散發着熟悉而陌生的氣息。
庚瑤緩緩走近,幹澀地開口問道:“你是誰?”
黑暗的空間裡隻有淡紅色的光芒能照明,庚瑤也隻能看見光芒中這麼極為熟悉又極為陌生的剪影,四周回蕩着她剛才的問題,無人解答。
庚瑤問了好幾句都不見光芒中的剪影有任何動作,她試探性伸出手,忽地有股強大吸力将她手臂吸住。
她體内那股強大的力量被源源不斷地傳送進剪影身上。
剪影終于開口:“時候未到,回去吧。”
庚瑤隻覺得身體輕盈,灼燒和痛苦全部消散,連同體内那股她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也一同離開。
她看不見自己的眉間有道海棠花印記一閃而過,快速隐匿,而後雙眼模糊,眩暈感襲來,她再度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