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令君倔強地望着白行澗,後者輕輕一笑,低聲道:“令君,信我!”
“好。”謝令君垂眸,果斷轉身,彎腰鑽入山洞。
白行澗擡手施法,用薄薄的一層雪遮蓋住山洞入口,再清除門口人來過的痕迹,往外走去。
他剛走出兩步,雪童從地裡冒出頭,白色的發絲尾部沾染一抹鮮血,整個人透着邪性和别扭的童真。
雪童笑呵呵地沖持劍蓄勢待發的白行澗喊道:“天下第一捉妖師白家,也不過如此。你難道不知,風雪肆虐的雪山是我的主場麼?”
白行澗面無表情,一身正氣,轉動劍柄冷聲道:“妖孽,你殘害山腳雪谷村數十條性命,又拘下村民神魂,阻其輪回轉生之路,罪大惡極!今日我哪怕舍下全身修為,也定會滅殺你,替天行道!”
“哈哈哈哈……”孩童純真的笑聲回蕩在山風之間,充滿了邪惡,雪童嘻嘻地道:“就憑你?一個隻剩半條命的七級捉妖師,能奈我何?”
“别說你現在,就是你全盛時期,也不一定能在我的地盤殺了我。”說罷,雪童小手一揮,漫天風雪高速旋轉形成一道龍卷風,快速朝白行澗席卷而去。
白行澗持劍,揮發出一道巨大劍意虛影,将風雪龍卷風打散。
上方白雪簌簌而落,白行澗喉間一股腥甜之味再也抑制不住,一口鮮血吐出,染紅腳下白雪。
雪童仿佛是玩弄老鼠的貓,饒有趣味地欣賞捉妖師吐血畫面,指尖勾着千絲,懶散地問着:“你師妹呢?被你藏在哪兒了?”
“你倒是高義,獨自赴死。”雪童伸手,千絲瞬間射向白行澗,纏繞着他的脖子,低聲說着:“不知道你那位好師妹,會不會真的冷血到,親眼目睹你被我折磨而死。”
說着,雪童勾勾手指收緊千絲,白行澗的脖子上立刻出現一條血痕,膨脹的皮膚似有下一秒撕裂迸發鮮血之兆。
雪童一邊收緊千絲,一邊四處張望,嘴裡念叨着:“師妹……你再不出來,我可就要勒斷你師兄的脖子咯。”
千絲越來越近,白行澗慘白的臉色被窒息憋得漲紅,千絲嵌入白皙修長的脖子,點點鮮血溢出。
山洞裡,謝令君蜷縮成團,她看不見山洞外的景象,卻能從風中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雪童的話猶如利劍,一字一句刺向她心口。
鑽心的疼痛充斥着她的神經,握緊的手掌裡,指甲刺入掌心,她知道她不該出去,因為出去也幫不了白行澗,出去除了送死,沒有任何意義。
可讓她待在這裡什麼也不做,等待白行澗的死亡,這比讓她受盡萬般折磨更加痛苦。
謝令君咬緊唇瓣,動了動身體,就要出去時嘗到了口中的血腥味,她猶如被清泉洗滌過腦子,瞬間清明停下動作。
信他!
雪童的聲音沒有停下,謝令君便不停在心裡給自己洗腦,滿腦子隻有兩個字:信他!
山洞之外,雪童仗着千絲牽制白行澗命門,大部分的注意力都用來搜尋謝令君的蹤迹,并未發現白行澗正悄悄割破手指,以血畫符。
以捉妖師的鮮血畫符,符咒力量比普通朱砂更加強大,适合用在危急關頭救命,或危急關頭行保護之事。
雪童絮絮叨叨說了半天,都沒察覺周圍有異動出現,他沒了耐心,垂眸擡起之間,兇狠自眼眸迸發。
他五指收緊,千絲也跟着要收緊,準備勒斷白行澗的脖子。
可一道符咒突然出現攻向雪童,他撤退避開的空隙,白行澗抓住機會,蓄積靈力一劍斬斷千絲。
脖子失去控制,白行澗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氣,顧不上脖子傷勢,又一招直奔雪童,招式不斷變化,接踵而至,不給雪童反應的機會。
雪童被劍招擊中,閃過的痛楚激怒了他,他耐心徹底告罄,不再迂回玩弄,爆發強大妖力招式,攻向白行澗。
白行澗此時後撤,躲開雪童的招式,引着他往雪山腹地奔去,為謝令君創造逃走的時機。
可他還是低估了雪童在雪山的主控能力。
雪童一掌拍在地面,地上所有的雪迹都為他所用,妖力宛如順着植物根系快速蔓延,很快感知到白行澗的腳步和躲在山洞的謝令君。
雪童收回妖力直起身子,望着跑遠的白行澗笑着道:“找到你師妹了。”
他緩緩走向不遠處的山洞,嘴角噙着天真的惡意之笑,掌中千絲随着步伐漂浮,低聲呢喃:“不回來,你師妹可就沒命了哦。”
話音還未落下,雪童揮出手臂,千絲射出,破開山洞的白雪,将内部的謝令君纏繞拖出。
雪童将謝令君吊在半空中,問道:“你說,他會回來麼?”
“不會!”謝令君淡漠地垂眸,瞧着雪地裡矮小的小孩,明明和人類孩童一樣的模樣,卻滿手鮮血,滿身罪孽,手段殘忍至極。
讓她等死,不是她的行事作風。
謝令君打定主意,哪怕拼着丹田爆炸而亡,也要用盡全力給雪童重擊,為白行澗争取時間。
這麼想着,她心念一動,正要召喚本命法器,卻聞遠處一聲巨響。
雪童神色一緊,甩開謝令君朝冰窟方向疾馳而去,擔憂地喊着:“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