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又想起什麼似的,扭頭看向孟婵音,眼中滿是好奇:“往日大表兄從外面回來,都會給我們弟弟妹妹帶些禮物,其中就屬婵妹妹得的最好,這次最好的給了柔兒妹妹,不知道你得的是什麼?”
那盒頭油大有來頭,聽聞是鄰國後妃專用之物,可使其發蓬松、香盈于身。
聽聞聖人身邊最受寵的貴妃也愛這盒頭油,尋常人哪裡用得上,現在也隻息府能有。
所以蘭可欣對比後,覺得此物才是最好的,心中實打實的豔羨得手帕都攪在一起,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旁人的是些什麼。
孟婵音垂頭,狀似認真地想了想,擡頭看着她道:“幾棵樹苗。”
“啊,就……”蘭可欣剛放下的團扇又擡置于唇上,一雙眼詫異地瞪圓了。
她驚呼出聲後,發現有些傷人便止住了。
蘭可欣眼含關切地看着孟婵音道:“以往大表兄都是最疼你的,你看他一回府,先是發賣了幾個私底下議論你的下人,然後聽說你出府的馬車壞了,又趕緊将馬車借與你,甚至還親自送接送。”
她以為那幾棵樹苗是随處尋回來的,心中往日的不平衡霎時散了不少,看向孟婵音的眼神越發關切。
又想起息扶藐剛回府,都還來不及休息便跟着孟婵音出府,眼中的關切也虛下來。
若孟婵音如息柔、息蘭、喬兒與表兄是一樣的關系,她倒也不會在意,但現在她不是。
蘭可欣心中暗暗地将孟婵音,與這些人單獨畫了線。
孟婵音不太在意這些,息扶藐送的任何東西,在她的眼中都不是好東西,甚至若是可以,她還想都丢了。
孟婵音抿唇淺笑道:“阿兄平素也忙,能帶幾顆樹苗回來,我也是高興的。”
姑娘家的眼神與小心思哪怕藏得再深,也不是無迹可循的。
蘭可欣對府上但凡長得好看些的侍女,都會多方猜想,更何況是如今的她了。
她的話音将将落下,從身後傳來男子清淡的聲音。
“何事如此高興?”
青年的聲線如同晨曦的一滴朝露,落在眉宇間引起人心中一顫。
蘭可欣最先反應過來,探頭看去目光一定,心間緩緩流淌出一股熱意,臉上帶了些嬌怯的羞意,忍不住垂着頭将手中帕子攪在一起。
隻見穿着玄色錦袍,頭戴玉冠,生得芝蘭玉樹的青年步伐穩健地攜風而來,深邃的眉眼似天生寡情,但因生了仰月般的殷唇,不經意乜人時帶着勾人心顫的風流。
“阿兄。”息柔坐起了身子,柔眸中帶着欣喜。
蘭可欣也沒想到今日竟然能碰上息扶藐,心中隻後悔出門時沒有好生裝扮一番,站起身拿着手中的團扇半遮,含羞怯地嬌喚一聲。
“大表兄安好。”
息蘭其實最怕的便是兄長,但見他來也是高興的:“哥怎麼來這裡了?清晨我給娘請安,聽娘說你昨夜背着我們出去吃好吃的,回來都是醉醺醺的。”
小姑娘滿腦子都是吃的。
息扶藐乜了眼她,臉上神情看起來尚且不錯,沒計較她的話。
其餘幾人相繼對他請安。
孟婵音跟着衆人一起,兩人與往常一般。
息扶藐視線掠過孟婵音,對幾人擡手,在身邊侍者的服侍下脫了鹿皮靴,穿着雪白羅襪踩上鋪,在地上的軟墊坐下。
青年生得俊美非凡,褪去昨日從冰天雪地帶回來的清冷,落在嬌花叢中自帶懶散的蠱惑。
所有人都乖乖地坐端正。
息秀芸囑咐身邊的侍女,前去斟茉莉乳茶。
冒着熱氣的茶放在身邊,傳來一股子膩人的奶味,混合胭脂香粉。
息扶藐眺視眼面前擺放的瓜果與葉子牌,目光又掠過對面。
穿着素青色襦裙的少女坐得很遠,垂着頭,乖順又安靜地露出白淨的頸子,未施粉黛的側臉白得暈出柔光。
他探身去拿她面前的葉子牌,神情散漫,随口道:“随意些,你們方才是在說什麼,聊得如此開心?”
息柔因他的動作,誤以為是在問自己,乖巧答道:“說阿兄每次出去都會給妹妹們帶禮物,下次我們該送些什麼給阿兄。”
她說話不算很委婉,也不過于奉承,尺寸拿捏正好是能讓人心生好感的程度。
聞言,青年拿過身邊随從遞過來的絹帕擦拭着指尖,話接得漫不經心:“是都喜歡嗎?”
孟婵音悄然挪動臀,避開他直白的視線,在人群中隻露出半張瑩白的側臉,佯裝沒聽懂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