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闵星要走遠,謝北伽不由自主地跟着往前走了一段路。
助理給闵星披上的大衣從她的肩頭滑落,被她及時拉住,挽在腰間,剛好露出她光潔白皙的脊背。她半彎下身,低頭去看腳邊的裙擺。
身邊的男伴不知道說了句什麼,闵星一手提起裙擺,男伴順從地從她手上接過。闵星半轉過身來道謝時,謝北伽還能看見她上揚的唇角。
大堂門口停着兩輛商務車,闵星和身旁的男伴上了後一輛。
“哥,終于找到你了!你手機也不帶,急死我了。”
謝北伽轉身看到自家助理小風,估計是跑過來的,還呼哧呼哧喘着粗氣,整個人緊張兮兮的,還不忘從口袋裡摸出他的手機還給他。
“在看什麼呢?”小風踮起腳從他肩膀順着往外看去,兩輛黑色商務車先後從酒店門口開走。
“我在看闵星。”
“在哪?明星?你嗎?”小風仰起頭看向謝北伽,疑惑發問,絲毫不覺得自己聽錯了。
謝北伽笑着搖了搖頭,沒接他的話,轉身朝休息廳走去。
小風神經粗,根本沒體會到他的意思,絮絮叨叨地跟在她身後開啟另一個話題:“肖哥讓我看好你,我一轉頭你就不見了。”
“裡面人太多,出來透口氣。”
謝北伽實在是受不了太多人的場合,剛剛接受完采訪,接連幾個他不認識的人上前主動跟他打招呼。他不擅長和人打交道,自我介紹後找不到可以繼續的話題,隻會站在原地點頭應和。
好不容易出來幾分鐘透口氣,小風就立馬找來了。
走廊上兩邊五顔六色的海報看得人眼花缭亂,他刻意放慢腳步,停在《綠河》的海報面前。
奔湧的綠色大河從闵星身後流過,她一手扶着眼鏡,面朝他微笑。
“闵星老師的電影海報在這兒啊,”小風也跟着他停下來,“年初上映的時候咱們看了幾次來着?”
“帶你看了三次。”謝北伽調轉方向,繼續向前走去。
小風幫他訂過票,總覺得不止三次。他疑惑發問:“才三次?”
“嗯。”謝北伽點頭。
其實他看了七次。
陸續有人從休息廳出來,謝北伽加快了腳步,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假裝在聽電話,和面對面走來的人隻需要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
休息廳裡人比剛才少了很多,謝北伽找了個空位坐下。牆壁上挂着幾台電視機,正在放紅毯現場直播,現在鏡頭剛好對準了闵星。
她被牽着從車上走下來,對着鏡頭揮手。她身邊的男伴是《綠河》的男主角溫柯博。
她親昵地挽着溫柯博的手臂走上紅毯,時不時跟溫柯博小聲說話。攝像機太遠不收音,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謝北伽不想再看,打開手機找到明天要演的場次的劇本文檔,一頁一頁讀過去。
周圍的交談聲幾乎把闵星在采訪區接受采訪的聲音淹沒,他尖着耳朵仔細聽她說的話,聽不清。
小風以為他在走神,從一旁扯了個椅子在他身邊坐下,小聲提醒他:“哥,你要不準備一下獲獎感言呢,萬一今晚運氣好,一舉拿下影帝……”
“太高看我了。”謝北伽搖搖頭,指了指一旁的落地窗,上面還殘留着一點早上下雨後沒幹的水珠,“一早就下雨,今天紅毯都差點走不成。”
“怪天氣幹什麼?你難道不想和你偶像站到同一個台子上?”小風對謝北伽有自信,沒想到他倒是對自己沒自信,連早就消散的雨都能當做今日運勢的預兆。
“光想就行了?”謝北伽自知自己幾斤幾兩,《撕夜》能入圍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獲獎更是,有前輩珠玉在前,他實在不敢幻想。
小風知道,他不自信的原因源自他剛演電影時接到的第一部片子,被全網嘲超級無敵大爛片。因為這部電影,他還消沉了一段時間。
小風對謝北伽無話可說,餘光一瞥電視,裡面已經在走下一個組。他裝作不經意地提醒面前心不在焉讀劇本的男人:“咦,闵星老師她們組走得好快。”
謝北伽好像裝了個“闵星”雷達,一聽見她的名字就會自動鎖定。
謝北伽擡起頭,想看眼電視裡的現場情況,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了個人,站在他前面,擋住了他的視線。
他剛想說“麻煩讓一讓”,還沒開口,男人先跟他打了招呼:“北伽你在這兒啊。坐到那邊去,我們劇組都在那邊。”
“好的,劉導。”是《撕夜》的導演劉寶豐。
謝北伽起身跟劉寶豐到一邊坐着,小風抱着包一起坐過去。
大家坐在一起閑聊,謝北伽一向扮演旁聽的角色,有人點到他的名要他回答,他才開口簡單地說兩句。
謝北伽坐在一旁不主動參與交流,聊天的人都識趣地沒再拉他一起說話,繼續熱烈地讨論着明天要去哪裡玩一圈。
謝北伽看了眼這邊的電視機,裡面放的是今晚頒獎典禮的内場情況,舞台前全是一排排空座位。他打開手機,找到今晚頒獎典禮的座位表,點開,一行一行看過去,他的位置在舞台的左邊靠中。
門口有人進來通知:“《撕夜》組可以走了。”
看過太多遍的名單,他一眼就找到闵星的名字,手指滑過屏幕,關掉。
站到紅毯上,謝北伽才知道今天的風有多大,冬天的冷風刺骨,他西服裡貼的七八個暖寶寶作用微乎其微。身旁的女演員強撐着擠出微笑,他想到一個半小時前看到的那片白皙肌膚。
“請簽名。”主持人把他們請到身邊,準備聊一聊他們的電影。
謝北伽從一旁的托盤上拿起一隻金色水筆,四處找空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