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窦太後的聲音響起的第一時間,宋行瑾就已将白紗給摘了下來,說道:“皇祖母言重了,兒臣隻是想和皇祖母的死士切磋一下罷了。”
窦氏不再理會他,對身後的死士道:“你們可以走了。”
待死士都消失後,窦太後懶得再看他一眼,面上又恢複了那一如既往的冷淡從容,問他道:“來找哀家何事?”
宋行瑾也将劍遞給了身邊的内侍,跟着窦太後走進了殿中,他模樣懶散,渾身上下沒個正形,見到宋凝時,他好奇地喊了聲,“皇祖母,怎麼有個人在啊?”
窦太後順着他的話看向宋凝,她維持着跪拜的姿勢,明明是一種臣服的姿态,卻從她身上看出幾分不屈與傲氣來,“起來吧。”
太後的聲音不辨喜怒,宋凝頓了一下,試探着說道:“皇祖母……”
還未等宋凝說完,窦太後便已坐到沉香椅上,端過了女官遞給她的茶盞,“有事以後再說。”
這是不想再和她繼續說婚事的意思,宋凝一時搞不清楚窦太後的想法,也有些不解,難道宋行瑾的事比梅謝雪的婚事還要重要嗎?
宋凝直起身子看向了太後,眼看着婚事就能解除了,說什麼也不能輕易放棄才是。
“皇祖母,我……”
窦太後見她還要言語,臉上微微表現出不耐煩來,說道:“退下。”
女官也在此時走上前來,對宋凝道:“公主,請回去。”
話落,一旁的宋行瑾便道:“皇祖母,你們在聊什麼?怎麼我一來,你就要趕她走?”
他手中拿着一串葡萄,身姿懶散地靠在太師椅上,邊說話邊往嘴裡塞進一顆,此刻已是塞了滿嘴,将腮邊撐着鼓了起來。
宋凝眼眸轉向右方看了他一眼,眸色淡到讓人猜不透其中情緒,宋行瑾被她看得莫名,神情也跟着變得有些不敢置信,她這是在……煩我?
宋凝收回目光,朝窦太後行了一禮,道:“兒臣告退。”
出了殿堂,清新的空氣沖淡了她身上的檀香,宋凝呼了一口氣,想到就差一步便能解除的婚事卻因宋行瑾的到來而攪黃了,她就高興不起來。
宋凝平複了一下心情,對臨春道:“走吧。”
回去的時候,太後并沒有給她安排轎子,所以她要自己走回去,再遠的路宋凝也走過,是以這點距離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臨春自不必說。
七八月正是桃子結果的時候,路過一片桃子林時,一隻桃子忽地從高處被人丢下來,滾到了宋凝腳邊。
宋凝停住腳步,先是看了那桃子一眼,才擡頭看向擲桃的始作俑者,宋行瑾吊兒郎當地坐在紅牆高瓦上,指骨修長的右手上還拿着兩隻成熟泛粉的桃子,桃子上面連着帶葉的枝桠,看着像是剛從樹上摘下來的。
他束着高馬尾,唇角挑起一抹笑,頗為得意對宋凝說:“喂!我幫你解決了麻煩,難道你不應該對我說一聲謝謝嗎?”
宋凝壓下心頭的不悅,沒好氣地勾起唇角,問他:“什麼麻煩?”
宋行瑾從牆上跳了下來,很是自然地對宋凝說:“當然是皇祖母啊,我得知你被皇祖母召見後,就立馬趕了過來,怎麼樣,皇祖母沒有對你怎麼樣吧?”
宋凝忍住想揍他的沖動,沒什麼表情地說:“沒有,還得多謝三皇子特意過來救場。”
她故意咬重了特意二字,然而宋行瑾卻完全不覺,沉浸在自己做的好事當中,大手一揮,笑說道:“客氣了客氣了,怎麼說你也是梅謝雪未來的媳婦,我的長姐,亦是我未來的嫂子,幫你是應該的!”
看他認真回答的模樣,一時也不知他是真傻還是裝的,宋凝也被他的臉皮厚的程度給驚住了,一番話堵在心口無從說出。
宋凝看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怪異,這就是窦太後和梅家想要扶持的皇子,未來的天子嗎?她看着倒更像傻子!
“呵呵,三皇子你還有事嗎?”宋凝問他,多待一秒想揍他的感覺就多增一分,再這樣子下去,她擔心真控制不住自己了。
宋行瑾還欲要說什麼,見她要走了,也不攔着,“沒了,這是桃子,送給你。”
說着,他便将桃子遞給她,本着不要白不要的原則,宋凝讓臨春接了下來,懶得再看他一眼,急匆匆地往前走了。
宋行瑾還站在原地暗自思索了半響,自言自語道:“哪裡像苦瓜臉了?我看她比那些閨閣小姐還要有生氣得多了,這褚玉明的話當真信不得,我怎麼就相信了他那張隻會用來讨好姑娘的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