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滿初将衣袖挽起來,露出手臂,先前被異種咬到的地方看不出什麼異樣。
“衣服比較厚,應當沒有破皮。”劉岱抽出酒精棉簽擦拭,擡頭觀察着林滿初的神色,“有沒有感受到刺痛?”
“沒。”林滿初搖頭。
劉岱這才松了口氣,“萬幸萬幸,那就是沒有破皮,不用太擔心。”
做好了萬全處理,林滿初将衣袖卷下來,對坐到身側的X示意,“聽到了?現在可以去隔壁休息了嗎?”
X歪了歪頭,視線從手臂移到她的臉上,遲疑地點頭。
本來天色過晚,應當是休息時間了,但X不願跟着魏卓君去隔壁,執意要看林滿初的手臂情況。
若是往常,林滿初大概會冷冷地斥責他,畢竟她一向拒絕别人的越界,可今日的她懷着奇怪矛盾的心情,同意了X的請求。
也許是因為,他是唯一那個第一時間就察覺到自己受傷,抓着她認真詢問傷勢的人吧?
傻傻的,幽藍豎瞳倒映着她的身影。
林滿初站起來,将渾身僵硬的X推到了隔壁,當着他的面毫不避諱地對魏卓君叮囑:“麻煩你看着他了,别讓他亂跑。”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她才垂着眼睛,困倦地回到屬于自己的床鋪。
說是床鋪,實際上很簡陋,亂七八糟鋪了幾層衣物阻隔深秋涼意,再鋪層薄薄的床單,被子倒是厚,隻是摸起來有些悶潮。
不過比先前在關朝南那裡強多了,任何人都說不出埋怨的話。
隊伍裡十個人,四個女性,除林滿初和劉岱外,還有先前得到修車任務的姜棉,以及性格溫柔的異種項淺。
此刻項淺坐在床鋪上,細細摩挲着被子,歎了口氣,“生活在地下還是太困難了,接觸不到陽光,尤其蘊城這個地理位置,所有東西都潮潮的。”
劉岱不适地抖了抖,拎着被角,“不過蘇藝和高洋應該盡力了,雖然被子感覺有些潮,但還在接受範圍内。”
“盡量早點睡吧。”林滿初縮進了被子裡,手指冰涼,被子裡也冰涼,她隻能盡力捂熱自己,呼吸微緩,逼迫自己忽略鼻尖若隐若現的悶潮黴味。
“明天還要趕路。”
她一開口,其他人都不敢說話了,默默鑽回被子,即使睡不着也要閉上眼,将自己圈成一團。
劉岱拿起燈罩蓋滅油燈,洞内一下陷入黑暗,她吓了一跳,心髒怦怦跳,一時想象占領了高地,各種妖魔鬼怪從她的腦海裡鑽了出來。
她摸索着回去,和林滿初的床鋪相抵,低聲道:“也不知我們什麼時候能到圖桉桦……”
聲音很輕,似乎隻是一句油然而生的感慨。
“遲早的事情。”豈料林滿初回答她了,嗓音平靜淡定,“别想那麼多。”
劉岱低聲笑罵:“……你自己想的最多吧?”
林滿初不答,偏頭對着黑暗眨眼睛。
室内回歸沉寂。
***
“你們要去蘊城?!”蘇藝吃驚地擡頭,手上動作都不自主停了下來,“去哪裡做什麼?蘊城異種那麼多,多危險啊?”
“如果是找物資的話……”她刮了刮指縫,憂慮道,“不如跟我和範新一起去附近的村落吧?至少安全點。”
“不,不是搜尋物資。”林滿初不願多說,隻搖了搖頭,笃定道,“蘊城我們是一定要去的。”
這是前往圖桉桦的必經之路。
如果繞行,路程将會是直線的兩三倍,太浪費時間了,不如放手一搏。
蘇藝知道自己勸不住她們了,但還是不安地看了眼範新,這才轉過頭來,問:“……我有什麼能幫你們的麼?”
“你們這裡有蘊城的詳細地圖嗎?”林滿初沒跟她客氣,直奔主題。
“地圖?”蘇藝茫然地眨了眨眼,“好像……沒有喔。”
高洋對地下室裡的東西了如指掌,他回憶一番,遺憾搖頭,“的确沒有。”
林滿初沒氣餒,“那你應該是蘊城本地人吧?你還記得十年前蘊城的布局嗎?比如市圖書館的位置,以及它有什麼便于識别的标志?”
“圖書館?”
她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奇怪,蘇藝實在想不出在這種情況下,去圖書館能做什麼,卻還是如實道:“我的确是蘊城本地人,但十年了,有些細節記不大清,隻隐隐約約記得……圖書館好像在市東南角,偏中心一點。”
“啊,對了,它好像建在運河旁邊,也許你們沿着運河可以找到。”
說完,她詢問般看向高洋,“我應該沒記錯吧?”
範新是蘊城人,蘇藝自然會問他,然而高洋卻是外地人,對這些完全不了解,隻得裝作記不起來的樣子将她糊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