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塵膽戰心驚地走到黃國忠跟前,心裡已經做好了被罵的準備,畢竟他這次除了語數外三門其他都挺爛的。
可讓他意外的是,黃國忠喊他出來并不是為了罵他,甚至對方連成績兩個字都沒有提過。
黃國忠皺眉看着莫塵的手腕,問道:“是運動會那天摔的嗎?”
莫塵:“是,不小心扭傷了。”
“怎麼當天沒跟我說啊,”黃國忠眼神中充滿擔憂,“去過醫院了嗎?”
莫塵:“去過了,沒多大事。”
黃國忠:“下次還是要當心點,這幾天多注意休息,如果生物作業來不及做就算了,知道了嗎?”
莫塵心中泛起波瀾,說了聲“知道了”。
黃國忠:“别給自己太大壓力,回去上課吧。”
莫塵點點頭,邊往回走邊想,他原本就不應該擔心黃國忠會說他的成績。
夜裡莫塵獨自一人回家,他走在路燈下看着地上的影子,不緊不慢。
這幾天陸和蓉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跟他說過,甚至他走得慢回來晚了幾分鐘也沒事。
什麼時候冷暴力也成了能讓他喘口氣的方法。
莫塵踢着地上的石頭,踩着影子走到樓底。
少年站在路燈下,慘白的燈光傾瀉而下,添了些許清冷和寂寥。
他擡眸望向二樓的窗戶,心中歎口氣。
莫塵上樓推開門,看見陸和蓉坐在沙發上。
他開門的動靜不小,對方也沒有看他一眼。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一想到不會換來任何的回應,就像突然被抽幹了力氣,覺得沒必要開口。
莫塵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輕手輕腳地走回房間,經過那扇門時又響起那個熟悉的敲床聲,很響很響。
他努力不去管它。
莫塵回房間先去洗了個澡,擦着頭發走出來,意外地聽見隔壁房間傳來的争吵聲。
他實在不想聽清内容,可由不得他選擇。
又是那些。
而且大多數都是陸和蓉的罵聲,另一個人很少回話。
莫塵坐回書桌前,垂眸塞上耳機,本來他是想聽歌的,但是指尖卻停頓在音樂軟件上方。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指尖往左邊挪,點開微信,鬼使神差地撥了語音。
鈴聲響了幾秒,很快便接通了。
大概是他戴着耳機的緣故,陵北低沉的嗓音就在他耳邊。
陵北:“怎麼了?”
莫塵舔了舔唇,一開始沒出聲,兩邊安靜了一會兒後莫塵才說道:“沒什麼,就是看看你有沒有空幫我開開小竈。”
他的聲音帶笑,陵北卻莫名聽出來些酸澀。
陵北頓了頓,然後說道:“有空。”
莫塵把今天晚上打算學的東西全部攤在桌上,遇到不會的地方直接問陵北。
而陵北也似乎很懂他,總是能知道他的想法。
他們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在說話,有時候也會安靜一陣,各自幹自己的事情。
一直到淩晨兩點語音都沒有挂斷。
莫塵今晚睡得很好。
轉眼間到了十月中旬,虞城的桂花香似乎淡了一些,但未曾消散。
每當這個時候,虞城總是會下雨。
莫塵的手腕好得差不多了,他已經拆掉了繃帶,能夠自由活動,在不疼的前提下甚至可以拿一些重物。
他不記得陸和蓉的冷暴力是什麼時候結束的,不過肯定是他先開的口。
主動說幾次話就好了。
至少沒有打破小時候冷暴力一星期的記錄。
這幾天陸和蓉又跟單位請假回了趟朱玉英那裡,莫塵一個人在家。
哦不對,不是一個人,還有個經常被陸和蓉稱作“活死人”的人也在家,但莫塵幾乎沒有跟他見過面。
他也不想看見那個人,對方沒惹麻煩已是萬幸。
陸和蓉其實很不放心莫塵一個人,越到高中越是擔心他的安全。
但這次江風鬧得有點大,為了避免這個女人把他們家的錢全部霍霍完,然後離婚跑路,陸和蓉不得不回去一趟。
離開之前她再三叮囑莫塵一定要保持學校和家裡兩點一線。
這下子是真的離期中考試越來越近,實驗班裡難得安靜。
就連何智寶都罕見地放下手機,趴桌上頂着書看,雖然不知道看進去多少。
猴子崩潰般抓了抓頭發,碰到個實在不會的語文題,急得焦頭爛額。
明明他已經寫滿了,可是怎麼就一分沒有呢?
猴子無比困惑加頭疼。
他側身湊到鄒小莓旁邊,被她用筆敲了下腦門。
“幹什麼?”鄒小莓看他這樣就知道沒什麼好事情。
猴子:“草莓你救救我,有道題目不會。”
鄒小莓順着對方的手指看過去,搖搖頭:“語文我跟你講不明白,你不如去問莫塵。”
猴子聽見這話,懊惱自己為什麼沒想到他們班還有個語文大佬。
莫塵正聚精會神地刷題,他很快就能在期中之前補上落下的課程。
突然一個人從身後勾住他的肩膀,把他吓了一跳。
猴子癟着嘴說道:“莫塵,江湖救急。”
莫塵心有餘悸地按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氣才緩過來,眼中的驚恐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