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塵不知道的是,他說的話也割傷了陵北的心。
他現在很難冷靜下來,他不希望陵北見到他這個樣子,但他又控制不住。
上次親眼見到吳建新出軌,他已經把一些東西強行加在自己身上,可他還沒讓自己完全失去理智。
這次不一樣。
這次真的不一樣。
沒想到吳建新還能更加不是人。
而他讓陵北看見了他的後爸因為□□未遂被警察帶走。
是他的後爸。
莫塵臨近崩潰,胃裡像是被灼燒一樣疼,他手上的力氣變大,時刻抗拒着别人的靠近,想讓自己一個人去消化,去承受。
陵北沒有辦法,隻能使勁兒攥住對方的兩隻手腕,把他抵在牆上不讓他亂動。
莫塵後背靠着冰冷的牆壁,手腕被反剪在身後,他掙了掙發現自己和陵北差距還是很大的。
莫塵放棄般直直地望入身前人的眼睛,他在裡面看見了緊張,和隐隐約約的疼。
疼?
為什麼疼?
在疼什麼?
莫塵一開口,聲音啞得可怕:“陵北……你知道那是誰嗎……”
他死死地盯着對方,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沾上了血。
“那是我後爸……你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陵北明白了一些,眉頭深深皺起,漸漸松開莫塵的手腕。
莫塵的睫毛輕顫,也不再想着讓陵北走,而是握緊了身側的拳頭,似乎在極力克制着情緒。
“你什麼都不知道。”
“陵北,你不應該喜歡我的。”
這句話一出來,陵北立馬想起了當初他和莫塵表白時,對方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
他當時以為是他表白得太突然,對方沒有做好準備。
現在看來,或許不是因為這個。
淚水一滴滴落下,陵北瞬間僵住,不可置信地去碰去擦,燙得他一驚。
陵北從小到大第一次感到這麼慌亂。
他擡起莫塵的下巴,聲音止不住地顫抖:“看着我,莫塵,看着我。”
“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能強加在自己身上。”
“他所做的爛事,都跟你沒有關系,聽清楚了嗎?”
莫塵沒有回應,他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陵北的話,隻是愣愣地盯着陵北的眼睛,眸中一片死寂。
時間一點點流逝,陵北沒由來地感到心慌和害怕,他難以看穿莫塵的想法。
這是最可怕的。
如果他找不到病根,他又能如何醫治?
“莫塵,他跟你沒有血緣關系,對嗎?”陵北努力保持理智,引導般問道。
莫塵眼中的霧氣還未散去,水光潋滟,看得陵北又是一陣揪心。
莫塵輕輕地點點頭,陵北悄悄松了口氣,然後接着問道:“所以,他和你,隻有那一紙證明的關系,你不需要有壓力,更不能認為他所做的事是你抹不掉的污點。”
“懂了嗎?”
莫塵聽着陵北近乎哄小孩的語氣,再次點點頭。
但是他突然又想起什麼,眼裡剛聚起來的一點光迅速散去,恢複了黯淡,重新變成無底深淵。
“那莫長川呢……”
莫塵的聲音特别小,像是在自言自語,他認為陵北不知道莫長川的事,所以說完之後沒再開口。
可是陵北不僅知道莫長川,而且聽見了他說的話,一下子沉默了。
莫長川是莫塵的親生父親,這是無法磨滅的事實。
為什麼呢?為什麼莫塵才活了十七年,就遇到了兩個爛人。
莫塵不知什麼時候攥緊了眼前人的衣服下擺,從一開始的推開變成了拉近。
莫塵的視線慢慢往下,落在了陵北的肩膀上,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一個是不敢讓對方知道莫長川,一個是心疼對方的遭遇卻又無能為力。
莫塵閉了閉眼,試探地往前靠,結果被對方用力抱進懷裡。
他能感受到陵北抱得很緊,像是要把他嵌進骨血,他的鼻尖萦繞的全是陵北的氣息,讓他躁動不安的心平靜了一點。
他的手臂緩緩向上擡起,圈住了對方的腰。
他們在過道裡抱了很久,好像整個世界隻剩下他們兩個。
在這一方天地内,彼此才是最後的依靠。
莫塵強撐着勾起一抹笑容,和陵北揮揮手,一定要讓陵北先走,後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