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己喜歡小五嗎?
瞿風眠自己也不知道,或者說他從沒去細想過。
于他而言,能好好活着就已經是件足夠奢侈的事情了,他也不敢再去妄想其它的東西。小五能夠在平常日子裡來陪他聊會兒天,做點消遣時間的事,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那小五于他而言,到底算什麼呢?
需要照顧的弟弟?
可以一起聊天的朋友?
還是僅僅隻當作一個恰巧投緣的陌生人呢?
瞿風眠暗自搖了搖頭,不,或許都不是。弟弟、朋友、投緣的陌生人這些字眼都不足以用來标榜小五在自己這裡的身份。但如果要用喜歡的人來稱呼的話,又未免太過輕薄,而自己即将枯槁凋零的生命也承擔不起小五的喜歡。
“啊,對不起,我從沒想過那方面的事,如果給你造成了誤解,我很抱歉。”瞿風眠把身子往遠處挪了挪,可無論怎樣刻意避開,那股帶着燥熱感的情愫還是不可避免的在兩人周身流動着。
“才不是這樣的......”小五呢喃道,眼裡亮起的光點黯淡了幾分,他的手一點點的往上移動,指尖滑過鼻梁、臉頰,嘴唇,鎖骨——
“我腿有些發酸,我出去走走。”瞿風眠受不住一把推開小五,趕忙起身,幾乎是小跑着出了門。
走到井下面的瞿風眠看了看四周,一時不知該往何處走,茫然之際,手機響了起來,蹦出一條小五的語音消息。
“核桃酥我放桌上了,記得吃,隔夜之後軟了就不好吃了。”
在瞿風眠以為語音就到這裡就結束的時候,聽筒滋啦一聲,接着傳出了聲音。
“我先回去了,外邊兒涼,你早些回來,有事随時聯系我。”
順着腦海裡的第一反應,瞿風眠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打出“明天你還過來嗎”'這句話,反應過來後,他又迅速的删除了。
是啊,是自己先一步推開人家,要和他保持距離的,現在又想說出這樣的話,未免太過狡猾了,俨然一副得寸進尺的醜态。
瞿風眠握着手機回到屋子的時候,小五已經走了,隻剩核桃酥孤零零的被擺放在桌子上。
核桃酥很好吃,瞿風眠晚上不覺吃撐了些,攜着一副填飽了的胃,竟是一覺睡到了中午。
整個人還在迷糊着,手卻是習慣性地撩開窗簾往外看了一眼,意料之外地,卻又合乎情理地,小五坐在了梧桐樹下面,他似乎沒發現窗戶邊上的瞿風眠,正低頭扒拉着手機。
趁小五還沒發現自己,瞿風眠趕忙合上窗簾重新坐回了床上。
他雙手捂住臉,有些苦惱,不知要不要主動去打招呼,倘若不去,假裝不知道他在門口,也許再待一會兒他就回去了。但如果小五一直待在門口,又該怎麼辦?
坐在床上發了半天的呆,瞿風眠又悄悄地撩開窗簾的一角,往外看了一眼。
小五已經關掉了手機,依舊安靜地盤腿靠坐在樹下,手指撥弄着地上拾起的樹葉。
瞿風眠收回目光,心裡糾結了一陣還是佯裝視而不見。
手邊的手機振動了起來,是小五打來的電話。
現在小五就在樓下,并且自己給過他家裡的鑰匙,若是他想的話,他完全可以隔空呼喚自己或是直接推門而入。但他沒有,而是選擇給自己打電話,願不願意接起來完全由自己的意願決定。
瞿風眠把手機屏幕朝下放在桌面上,依舊選擇逃避,但響起的鈴聲如同棒槌,不停的敲打着自己的耳膜和心髒,一股異樣的情緒不斷地外流。
在鈴聲即将結束之際,瞿風眠接起了電話。
“我還以為你不會理我了。”小五苦澀地笑了笑。
“沒有不理你。”瞿風眠回答道。
“風眠哥,你可以讨厭我,也可以對我生氣,但,你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原本平穩的聲線還是不可避免地顫抖起來染上了幾分委屈。
瞿風眠原本直挺着的身形慢慢地垂了下去,妥協般的歎了一口氣,“不會的。”
“好。”沉默片刻,小五在電話那頭松了一口氣,緊繃着的肌肉舒緩下來,“我把保溫飯盒放在門口了,裡面是魚湯,涼了的話記得熱熱再喝。”
“你不進來嗎?”瞿風眠起身掀開窗簾,梧桐樹下早已不見小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