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定定看着她，并不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街上行人步履匆匆。

不知過了多久，溫尋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句最近很流行的：對視是人類不帶欲望的接吻。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簾：“你、你别這樣看我了，你幹嘛老看着我？”

江聲隐不答，慢騰騰伸手理了理她耳側的發，手指冰冰涼涼地觸碰着她的臉頰與耳垂，說話聲音也低低沉沉的：

“沒什麼，就是……想看你。”他笑。

溫尋聞言眨了眨眼睛，不知怎的，忽然感覺臉蛋有點發燒。

她也看着他，原本想問“江聲隐，那個阿若，真的不是你女朋友嗎”？

話到嘴邊卻成了：“江聲隐，我餓了，你請我吃面吧。”

江聲隐點頭說好。

他撐着膝蓋站起身，又拉着胳膊把她也扯起來，自顧自往前面那家燴面館去了：“就那家吧，那家面都好吃。”

身後的女孩兒沒有說話，看着他一步步走遠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敢問剛剛那句話。

或者是她不夠自信了吧。

至少比起當年那個一言不合就當着那麼多人面親他臉頰的少女，溫尋覺着，自己變得還是蠻多的。

江聲隐往前走了好幾步，見人沒有跟過去，又轉身折返到了她跟前，與她并排走着。

“看你對面條好像沒興趣，要不去吃火鍋？”他蓦地試探道。

溫尋一滞，忽地說：“不要，我讨厭吃火鍋。”

話畢，加快腳步跑進去。

江聲隐還是在後面跟着，表情無波無藍的，轉頭跟老闆說句“兩碗刀削面”，低睫的刹那，眼睛卻紅了。

當年分手，他們吃的就是火鍋。

最麻最辣的地道山城火鍋。

果然，溫尋并沒有把他忘掉。

可是當初她又為什麼那麼執着地要跟他分手？

“江聲隐，你在發呆嗎，為什麼？”溫尋看他從剛剛坐下就一直不說話，表情也淡淡的，像是在走神，她放下手裡的手機，眨着眼睛看過去，語氣有些讨好：

“那個……你能不能，送我去機場接個人啊？”

“誰，我情敵？”江聲隐皮笑肉不笑地掀起眼皮瞅着她，話說得故意：“我不是毒舌小心眼的前夫哥嗎？我幹嘛去？”

接着，不等溫尋回答，欠欠地又補一句：“去了不就立不住你給我塑造出來的這人設了嗎？”

溫尋：“……”

溫尋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半晌，有感而發似的點頭說句：“别說，是挺小心眼的，這都多久了，你怎麼還能記着？”

江聲隐：“你跟我說的每句話我都記着。”

她抓起筷子繼續吃面，一邊脫口說：“說你毒舌小心眼的是董芊芊，又不是我， Ok？”

“董芊芊不是你閨蜜麼，要不是你說，她閑來無事吐槽我做什麼？”

“是是是，是我一直對你念念不忘，一直在朋友面前提起你，行了吧……”

話音未落，她就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下意識擡頭看向對面的人，江聲隐沒有說話，捏着筷子的手指微微一頓，片刻，把頭扭開了。

“……”

溫尋懊惱地咬咬唇，又側目看着面館裡鬧哄哄的人群，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隻好自顧自保持沉默。

她不說話，江聲隐也沒什麼能說的。

兩人便安安靜靜吃完面，又開車到了機場，冬日裡太陽落得早，約莫傍晚五六點的光景，西邊一團團的火燒雲已經壓過來，不過片刻就徹底遮蓋了小城的天。

江聲隐側頭，看着車窗外溫尋跟那個穿白衛衣的男生有說有笑，同步前行在熙熙攘攘的夕陽餘晖裡。

他閉了閉眼睛，把頭轉回去，思緒一晃，眼前就閃過好多年前，似乎也是這樣一個鬧哄哄的傍晚機場，有個穿着小皮裙，背着吉他的少女笑盈盈地一路狂奔撲進他懷裡的場景。

如果當初他們沒有分手，說不定現在也快結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