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他看了兩秒,臉上的笑意也收走了,然後點頭說:“不好意思,打擾了。”
話畢,再不停留,直接轉頭就走。
“……”
江聲隐張嘴想解釋,但是溫尋已經背着自己的吉他,自顧自地走遠了。
深秋夜晚的風帶着絲絲涼意,不經意吹起少女耳側的碎發。
溫尋心裡憋着一口氣,不知不覺就走出了學校大門,這會兒夜已經深了,街上也沒有太多的人。
她身上隻穿了一件小短裙,胳膊、腿,鎖骨全都露在外面,女孩兒覺得冷,下意識擡手搓了搓胳膊,她不想回學校拿衣服,也不想回家。
這麼晚跑回家的話,爸媽肯定會看出她不高興的,說不定還要驚動外婆也跟着起來。
溫尋抱着自己的吉他,蹲在路邊的馬路牙子那兒生悶氣,心裡越想越火大,覺得那個男生簡直太氣人了:“他跟我才見過兩次,他根本就不了解我,憑什麼說我是那種很随便的女孩子?我隻是對他有好感,才主動跑過去找他的!”
“本小姐長這麼大就隻主動過這麼一次,一次好不好!?哼……他太讨厭了,太讨厭了!我以後再也不要喜歡他!”她氣鼓鼓地自言自語說。
“嗯……那個,你好像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江聲隐有些遲疑地從前面跑過來,手裡拿着一瓶剛買的香蕉牛奶,胳膊上還搭着自己的西裝外套,他說着也蹲下來,蹲到她面前差不多半米的距離,把手裡的牛奶遞過去,輕聲說:“我是怕你有自己喜歡的人,跟我開玩笑被他誤會的話,會給你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接着又道:“是我考慮不周,我給你道歉,别生氣了……你看你今天多好看呀。”
最後這句,江聲隐說得很小聲。
像自言自語似的。
然而還是很不湊巧地卻被溫尋聽見了。
聽他這麼說,溫尋心裡的氣一下就消了。
但她面上也沒表現出太高興的神色,就隻是淡淡擡頭撇了一眼,故作冷漠道:“哦,這隻是你嘴上說的話,誰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江聲隐說:“沒有,我心裡也是這麼想的,真的。”
溫尋:“我又看不到你的心,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口是心非。”
江聲隐看着她水汪汪的桃花眼晃了晃神,須臾,忽地站起身把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肩上,“沒事,下次我去找你。”
兩人距離瞬間拉近,他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鋪天蓋地鑽進她的鼻息,溫尋不自在地抿了抿唇,霎時隻覺臉頰連同耳朵根都熱起來了。
“什……什麼意思?”她輕聲詢問。
話沒說完,腦袋就往後躲了躲。
江聲隐看着她說話那麼大膽,實則這麼小心的舉動,忽然明白了什麼,沒忍住低低笑了一聲。
笑完才說:“就是我以後去找你,讓你慢慢了解我,你就知道我心裡是怎麼想的了呗。”
溫尋聞言似懂非懂點點頭,一邊狐疑地擡眼看過去,“那你又笑什麼?”
江聲隐退回去蹲到她旁邊兒,懶懶垂眸瞧着自己手裡的香蕉牛奶,說:“沒什麼——香蕉牛奶,要喝嗎?”
“你給我買的?”
“嗯,我以為你喜歡這個。”
“對,我就是喜歡這個!”小姑娘笑着一把從他手裡搶過香蕉牛奶,站起來跑了。
江聲隐也笑着,笑着站起身跑過去追她:“慢點兒,小心後面的車。”
“好。”她點點頭,轉過來退着走,笑說:“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呀?”
江聲隐說:“江聲隐,聲聲呼喚你的聲,聲聲都藏起的那個隐。”
“江聲隐,”溫尋垂了垂眼,自言自語似的喃喃重複:“聲聲呼喚你,聲聲都藏起,真好聽。”
接着又說:“那咱倆的名字合在一起就是聲聲尋你,呀!好好聽是不是?”
少女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癡癡地笑。
江聲隐點頭:“嗯,好聽。”
他說着,很自然地伸手接過她手裡的吉他背到自己肩上,一邊笑着猜測:“所以你叫小尋嗎?”
溫尋說:“對啊,我叫溫尋,你也可以叫我溫小尋。”
“我爸爸媽媽,外公外婆都叫我小尋的,所以你也可以。”
江聲隐聞言一頓,須臾,點頭笑道:“好,我記住了。”
江聲隐果然說話算數,自那次後,第三次,第四次,直到後來好多好多數不清的次數,都是他主動來找她,來追她,寵着她,慣着她的。
如今又過去很多年,他們也在沒有彼此的日子裡獨自成長,各自面對。
經曆了很多不同的事,認識了很多不同的人,兜兜轉轉再相遇,卻已不是記憶裡的彼此了。
其實,江聲隐自己又何嘗不知道,他與她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很難再回頭了。
畢竟成年人的世界,遺憾才是宿命,是常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