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江聲隐,你就是林黛玉說的那個‘銀樣镴槍頭’,”溫尋看着他突然嗤了一聲,把距離扯開了點,擡手支着下巴,似笑非笑撇嘴吐槽:“咱倆隔着幾千公裡的距離呢,我湊過去還有手機擋着,你怕什麼?”
江聲隐:“……”
他剛剛隻是因為看她看得有些走神,沒反應過來溫尋在電話那頭,雖然見過的人都說他高冷,難以接近。
但是江聲隐卻比誰都清楚,溫尋那倔強不服輸的性子,如果情侶之間非要一個人遷就另一個人,那他們之間低頭的必然是江聲隐。
他曾說過,溫尋是能在雪地裡獨自綻放的紅玫瑰,他見過,也領略過她的滿身尖刺和極緻美。
他願意用餘生去守護仰望她。
如果沒有資格,就跟在她身後做個隐形人,等她需要的時候回頭轉身,他就在身後。
但他絕不承認自己是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然而他心裡這麼想,嘴上卻沒急着辯駁,而是說:“溫小尋,我們才不要做林黛玉和賈寶玉,我們一定有更好的結局。”
“……”這回換溫尋沉默了。
她隻是随口調侃一句,江聲隐怎麼還扯上結局了?
溫尋安靜幾秒,一把抓起手機,一聲不吭直接挂了。
她今天非要把他删除拉黑才能解氣,一個大男人家家的,嘴上功夫練那麼好有什麼用?
誰料還沒等她有下一步的動作,出去拿酒的常玲玲已經開門進來了,她一隻手拿着兩瓶啤酒,另隻手裡舉着自己的手機正跟江聲隐打視頻:“對啊,話說到一半,溫老師的手機突然就沒電了。”
溫尋捏着手機擡起頭,就聽見某人草稿也不打地這樣說。
常玲玲看着溫尋手裡還有一多半電池的手機,表情沒半點不自然地笑着點頭:“對哦,冬天手機就是存不住電,可能天氣太冷了吧。”
她說着,又把電話往溫尋手裡一放,“小尋,江總還有話沒說完呢。”
結果江總還沒顧上開口說話,溫尋手機上就跳進來另外一個電話。
這下江聲隐隻得沉默了。
溫尋悠哉悠哉朝他笑笑,起身去接電話的同時,不忘笑着補一句:“緩了一會兒,又有電了。”
江聲隐也不尴尬,點頭道:“嗯,冬天手機就這樣。那你們先吃飯吧,我挂了。”
……
吃完飯回到房間,溫尋擡手剛要開燈,卻突然接到了一條沒有号碼的短信。
雖然沒有号碼,但是溫尋知道短信是誰發的。
黑夜裡,她捏着手機,靠着門框緩了好一會兒。
再睜眼,眸中不帶任何情緒。
她轉身坐到床沿上,給那個人回了一個字:好。
然後直接找出趙雨辰的号碼撥過去。
趙雨辰大概沒想到溫尋會主動給他打電話,聲音聽着都有些意外:“小尋,怎麼是你?”
溫尋又起身開了燈,臉上挂着商業性微笑,開門見山地說:“趙總不知道我找您什麼事嗎?”
電話那頭很是無故地“噢”了一聲,說:“不知道啊,我這不是才問你呢。”
溫尋說:“這樣的話,不知趙總知不知道昨晚微博上的那條熱搜新聞?您說奇不奇怪,警方手裡用來存檔的視頻都能被人傳到網上,也不曉得是有關部門失職還是那人本事太大了,趙總,您以為呢?”
此時時間已過零點,窗外的小鎮天寒地凍,周遭除了風吹雪落的聲響,再沒有任何。
溫尋性格雖然乖張直接,與人說話也不愛繞彎子,更不喜歡他們那套說一半留一半的做派。
然而在娛樂圈混寄這些年,她早已不是被父母男友百般嬌慣,捧在手心裡寵得世事不知,世事不懂的那個天真少女了。
她遇到過形形色色那麼多的人,經曆過磕磕絆絆那麼多的事兒,自然清楚,這會兒自己根本問不出趙雨辰一句實話。
但俗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竟然找不到證據将他搬倒,那她便将計就計,讓自己跳進對方設好的套,說不定還能趁其不備,抓住他的狐狸尾巴也未可知呢。
周遭安靜須臾。
電話那頭的趙雨辰才輕輕歎了一口氣,話出口,是精英人士一貫的從容不迫:“昨天的事我也是聽齊永明說的,我偏又剛回來北京開個會,不能過去看你。小尋,你怎麼樣?沒受到太大影響吧?”
“我聽說你們那節目貌似也停拍了?那就先休息兩天吧,趁這段時間好好調整一下。”
溫尋仰頭吐出一口氣,伸手扯過椅子坐下,笑了笑說:“怎麼可能沒有影響?趙總你也是娛樂圈的,自然知道圈子裡的人最會看人下菜碟了,我估計這節目我大概也是拍不成了。”
她停了片刻,又說:“我正想着,要不還是收拾收拾回北京得了。”
趙雨辰聞言,兀自愣了一瞬,這才捉人關掉旁邊鋼琴獨奏的音響,笑着說:“你要回北京發展當然好,負面新文雖然會帶來一些不好的影響,但這流量也是很難得的,而且你個人的才華也毋庸置疑,隻是沒碰到合适的展現機會,所以這次熱搜是好是壞,後續都是可以把控的。”
”不過,我聽說你不是跟阿聲和好了嗎?你要回京城發展,是不是要先跟他商量一下?看看他的意見,要不你們兩個就一起回來嘛,正好他在這邊人脈也廣,遇到什麼事也能幫你打點一二。”
接着,他大概又說了幾句看似玩笑的客套話,什麼等兩人到了京城,他請他們吃飯雲雲。
但是溫尋沒太聽,因為就在她剛說完要回北京的話,不過一分鐘。
江聲隐就連着給她打了好幾個微信電話。
一遍又一遍。
一遍又一遍。
溫尋隻是看着,并沒有接。
也沒有給他回消息。
直到電話裡的趙雨辰滔滔不絕說完這一大串,她才不動聲色閉了閉眼睛,輕笑着說了句:“我給您打電話的意思,就是不想再跟江聲隐糾纏,趙總,我想你應該知道的。”
“嗯,我猜到了,”趙雨辰說:“但是我記得,你昨天不是還說……”
“說我不需要再仰仗您了?”溫尋笑了笑,打斷他道:“那是因為我昨天沒想着要回北京。我一直是個很現實的人,趙總,您都知道的,是吧?”
趙雨辰那邊沉默片刻,笑說:“好啊,我等你回來。”
挂了電話不知多久,溫尋才又攢夠力氣給江聲隐波過去。
江聲隐那邊接得很快,幾乎是電話剛撥通他就接起來。
但他卻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一言不發地聽着電話内外兩人淺淺的呼吸聲,不知道在想什麼。
直到時鐘穿梭至次日清晨,窗外漸漸亮起魚肚白的天。
溫尋偏頭吐出一口氣,将手指按在挂斷鍵上的一瞬間,電話那頭的江聲隐總算有了動靜。
“溫小尋。”
“你想聽我唱歌嗎?”
他說:“開門,我來給你唱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