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回答趙雨辰，而是輕笑着說了句：“我前天來過北京，你知道吧？”

趙雨辰也笑，笑着點頭：“嗯，聽說了。”

江聲隐微微眯眼“哦”了一聲，道：“那就好。”

話說完，他直接拎起溫尋的箱子，轉身往路邊自己的車走。

身後的趙雨辰還想說什麼，但是江聲隐已經越過他，自顧自地走遠了。

在車裡等候多時的司機眼疾手快跳下車，以最快的速度打開後車門，預感此時的江總不太好惹，于是，他就大氣不敢喘地默默站到旁邊裝死，心裡默念着：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江聲隐三步跨到車跟前，彎腰上車的時候又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溫尋，看着女孩兒眼裡不易察覺的欲言又止，他又很溫柔地笑了一下，說：“小尋，聚會結束給我發消息，我來接你。”

她又咬了下嘴唇，隔着十幾米的距離，透過漫天風雪，她看着他，亮亮的眼睛仿佛在問：江聲隐，你都知道了，對麼？

江聲隐也沒在說話，他隻是彎着眼睛很無奈地笑了下，大概意思是：溫小尋，你瞞得我好苦啊。

默了一會兒，溫尋主動挪開眼。

因為她覺着，自己要是不主動撇開頭，江聲隐估計會一直對視下去。

即便當着這麼多人面，他也不見得幹不出來這事兒。

江聲隐看着熙攘人群裡她走遠的背影眨了眨眼睛，半晌，也上車離開了。

……

吃飯的時候人很多，場子很熱鬧，因為除了他們幾個，趙雨辰還讓齊永明叫了在京城的其他大學同學，美其名曰“給溫尋接風”，包間裡烏泱泱的坐了兩大桌子人，都是趙雨辰和江聲隐以前的大學同學，還有一些則是他們同校的校友。

董芊芊剛在機場就一眼看出來溫尋心裡有事，隻是當着江聲隐他們三個男的不太好問 ，這會兒酒過三巡，大家都聊起了各自的事情，還有一些則在有意無意地恭維那個年輕有為又多金，在京城同學圈子裡頗有威望的趙總。

她就端了一杯紅酒走過來，跟坐在沙發上找溫尋簽名的幾個女生聊了幾句，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湊過去在溫尋耳邊小聲打趣一句：

“可以啊溫小尋，你這新老闆真夠有面兒，你瞧瞧這，幾乎把北京的校友全都請過來了，知道的是他給你接風，不知道的，啧啧，還得以為你倆今天訂婚呢。”

“你要這麼理解的話，也不是不行。”溫尋接過她手裡的杯子一口幹了，說話語氣不痛不癢的。

“……”董芊芊卻被噎得一下忘了詞。

溫尋喝完酒，又轉過來笑着反問她：“怎麼樣，各方面看着不輸前夫哥吧？”

董芊芊很誇張地撇嘴，伸手搶過差點又被裝滿的酒杯，很不客氣地吐槽：“你自己覺着呢，你這什麼眼光啊？我都不想說你，我随便出去大街上給你找幾個得了，一天換一個都比這強。”

說着又不知想到了什麼，忽地伸手把人攬到自己肩上，聲音很輕很認真地說：“小尋，我知道你有事瞞着我，不跟我說。但是不管你遇到什麼事兒，千萬别委屈自己，鈔票沒了咱再賺，工作沒了你就來我這兒，給我當個前台啥的，賣不出去衣服也沒關系，姐養你，隻要有姐一口吃的就餓不着你。”

溫尋沒說話，笑眯眯地上下打量她，眼神詢問：真的假的？怎麼突然這麼有實力了？

董芊芊不躲不閃與她對視，也用眼神回：嗯嗯，當然是真的。

溫尋又笑着擺擺手，剛想吐槽一句：得了吧，就你那芝麻點小廟能成下我這宗大佛嗎？

結果話沒出口，眼眶就先紅了。

她接過董芊芊手裡的酒杯又抿了一口，眼睛轉開看向别處，然後沒頭沒尾似的輕笑着說：“芊芊，我感覺有點兒對不起他呢……”

董芊芊知道她說的是誰，但感情的事别人也不好插手。

于是，她就笑着伸手捏了捏溫尋的臉蛋兒，聲音同樣很輕地說：“溫小尋，你瞞着我的事也瞞着他了？”

溫尋看着她眨巴眨巴眼睛，僵持了好幾秒才點頭承認：“嗯呢。”

董芊芊聞言，直接倒抽一口涼氣：“撕……但你覺不覺着，他好像已經察覺到什麼了？”

溫尋沒說話，繼續點頭。

“可是以我對江聲隐的了解，”董芊芊還是看着她，在周遭吵吵嚷嚷各種聲音包裹中，盡量客觀地說：“如果你是因為不愛了才選擇離開他，他大底會退出，但如果是因為别的，他沒準會殺人的。”

雖然溫尋擔心的也是這點，但畢竟兩人都分手這麼多年了，江聲隐也不至于直接發瘋吧。

她頓了頓，說：“他都多大人了，應該不會吧。”

董芊芊看着她挑了挑眉，客觀冷靜地指出她話裡的矛盾：“嗯，你心裡要是有底，就不會加這個‘應該’了。”

“畢竟跟他談戀愛的人是你，他心裡有多愛你，你自己肯定比我清楚。”

……

飯局零點過了才結束，在場的人幾乎都喝了酒，走的時候也都是飯店安排的代駕，董芊芊和王悅倒是沒喝，可以送溫尋回去。

結果兩個女孩兒聊着天走出大廳，擡頭就看到江聲隐的車安安靜靜停在旁邊，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這會兒車身上都被蓋了一層薄薄的雪。

董芊芊看着那車愣了一秒，然後才想起來擡手推溫尋：“趕緊過去啊，不然人都等得想睡覺了。”

溫尋原本不想去，但是想到剛剛出來時，自己拒絕趙雨辰說的是“兩個人都喝了酒，坐在一個車裡不太方便”的話。

她就有點擔心再磨蹭下去，趙雨辰會不會又跟出來。

恰在此時，江聲隐也下車走過來，他手裡拿着一件男士大衣，伸手朝溫尋遞過來的同時，說：“夜裡涼，先穿上吧。”

溫尋搖搖頭，剛想說不用了，話沒出口，江聲隐就語速有點快地又補了一句：“這是新的，沒穿過。”

溫尋聞言，呼吸蓦地一滞。

心裡像是被猛砸了一垂，她整個人愣在原地兩三秒，才想起來伸手接他的衣服，還是有點反應不過，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江聲隐竟然也跟她變得這麼疏離，這麼客氣了。

董芊芊看這兩人一直在發呆，就主動出聲打破沉默道：“快，走了走了，凍死了都。”

她一邊說，一邊拉着溫尋往江聲隐的車跟前走，然後把人往裡一塞，說了句拜拜，就腳底抹油開溜了。

江聲隐上車後也沒去副駕駛，而是坐在另一邊靠近車門的位置，跟溫尋中間空了一大塊，仿佛要畫分楚河漢界。

江聲隐偏頭看了好半晌的雪景，然後忽地說：“公寓也退租了，今晚要住哪兒？”

溫尋說：“哪都一樣，随便找個酒店停一下就行。”

江聲隐：“嗯，哪都一樣，隻要跟我沒關系就行。”

“是吧？”他轉過來看着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