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聲隐和溫尋的初見是她十八歲高考結束,以一個青春洋溢美少女的形象蹦蹦跳跳走進山城大學的那一天,她手上撐着胡圖圖小朋友的花貓雨傘,肩上背着一把白桃色“Martin吉他”,模樣看着張揚又熱烈。
那是初秋的午後,天色陰沉,細雨如絲。
道路兩旁的梧桐葉兒被風吹得嘩啦啦響,江聲隐身上穿着簡單的白襯衫,手裡撐着一把大黑傘,眼眸微垂看着腳下的路,渾身上下仿佛都寫着“别來招我”四個字。
那時,他是山城大學“時事新文系”的優秀學生,是同學老師眼裡矜貴又高冷的江小少爺,是當年大三表白牆上霸榜時間最長,也是公認最難追的男生。
因為在遇見溫尋之前,他從沒交過女朋友,甚至沒有遇到過一個讓他心動的女生。
可是從那天開始一切都變了。
遇見溫尋的那天是江聲隐二十一歲的生日,他從學生會辦公樓出來正要去圖書館看書,後面走過來的溫尋忽然擡頭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不知道想說什麼。
江聲隐腳步沒停,還是繼續走,結果下一秒,突然聽見她說:“嗨,你是從小說裡穿越來的?”
江聲隐聞言沒有回頭,甚至連眼睫毛都沒動一下。
他知道身後那個女孩是在跟他搭讪。
然而江聲隐并不想在學校談戀愛,也不想因為别人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就浪費時間去拒絕,去跟他們解釋。
因為在他原本的計劃裡,他是打算畢業後申請出國,去前線,去做一名真槍實彈的戰地記者的。
他并不想學他的父親,他的大哥那樣循規蹈矩的上學,談戀愛,然後畢業、進公司,接着,再與他們安排好的同自己一樣“乏善可陳”的某家千金聯姻結婚 ,如同一件“吉祥物”般被控制,被利用着過完這一生。
他想去做一些不一樣的,更有意義的事兒,前提當然是不能随便招惹女生,不能讓一個無辜的女孩兒跟着他擔驚受怕,過那種聚少離多,一眼就能看到頭的日子。
但讓江聲隐沒想到的是,溫尋并不像他平時認識的那些女生羞澀腼腆,在江聲隐的初印象裡,溫尋就是一個不卑不亢,很有主見的女孩兒。
要是别人的話,見他不理可能就會轉身離開。
溫尋卻不一樣,她說了一句,見江聲隐不答應,她臉上也沒有尴尬或是羞難的情緒,而是擡頭挺胸直直朝他走過來,很平靜地開口問:“我跟你說話呢,你沒聽見?”
這熟稔的語氣和說話方式終于讓江聲隐停了步子,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在想,他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而自己因為不留心把她給忘了。
于是,他略帶詫異地“唔”了一聲,回頭看着她反問:“您是?”
溫尋聞言卻笑了,她笑着将自己手裡的花貓雨傘遞過去,江聲隐雖不明白她寓意為何,但出于禮貌還是伸手接過來,又問:“你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溫尋一臉平靜搖搖頭,然後更平靜地踮腳湊近,在江聲隐一臉驚訝錯愕等各種複雜情緒的注視下,擡手搭上他的肩,在他臉頰輕落一吻,語氣又拽又理所當然地說:“就通知一聲,我是你女朋友。”
話畢,她也沒過多停留,直接伸手接過他手裡的大黑傘,直接轉身就走,“拜。”
少女清脆爽朗的聲音在周遭淅淅瀝瀝的雨幕裡反複回蕩,仿佛是她在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丢了一把小石子,濺起絲絲漣漪,久久不得平靜。
剛開始,江聲隐并不明白那種感覺是什麼,他不懂喜歡一個人的滋味,不明白那是溫尋撥動了他的心弦。
他百思不得解,但還是不自覺地開始注意溫尋。
不自覺地找她玩兒,跟她鬥嘴,跟她一起吃飯,陪她去公開課上課,旁邊有人起哄問起來,溫尋總是毫不避諱地說:“他是我男朋友啊,陪着上個課不是很正常嗎。”
江聲隐則全程支着臉,瞅着她,不解釋也不反駁。
再後來,他終于搞懂了那是喜歡,是一見鐘情,于是,在一個燈火闌珊的傍晚街角,不是什麼特别的日子,也沒來得及準備花和驚喜。
隻是如平時任何一個傍晚一樣,他手裡拿着她的二次元貼紙滑闆,跟她鬥着嘴從學校出來,途徑一家寵物店,兩人又進去買了一隻表情看着拽拽的金漸層小貓,還有一隻受了傷的小兔子。
出來後,溫尋的心情一直很好,時不時就轉頭跟他聊着天兒,江聲隐卻在那個時候突然低頭吻上她的嘴角,幾秒鐘的光景,才想起來擡頭表白。
但是溫尋也沒跟他計較,她隻是愣愣地看了幾秒,然後竟然就真的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