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他來接她回家了,該有多好。
可她轉念又想,怎麼可能呢?
當年分手,她把他傷得那麼深,說得話那麼狠,江聲隐恐怕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她,恐怕早就把她忘了,又怎麼會千裡迢迢跑來找她?來看她呢?
所以溫尋當時隻以為那個男生不過是長得像江聲隐。
她甚至毫無心理負擔地又坐回去,跟他聊了會兒天。
然後溫尋就注意到他說話的口音是東北那邊的,而很湊巧的是,江聲隐的姥姥家也在東北。
溫尋一頓,心髒像是被人狠狠抓了一把,令她有一種瀕臨窒息的感覺,到最後,她幾乎都忘了自己是怎麼回去的。
直到次日上午,她從自己的公寓裡醒來。
她看到自己的床角放着一件男士外套,是昨天那個男生披在她肩上的。
她愣愣地看了很久,伸手拿過來一嗅,衣服上果然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至此,溫尋終于徹底反應過來,昨天那個男生就是江聲隐。
包括之前那些在轉角,或是人群中一閃而過的熟悉身影,大概率也全都是江聲隐。
溫尋偏頭看着窗外明亮如洗的天,心裡是層層疊疊無盡的陰霾。
也是那一天,她突然很想再見一見埋藏在記憶深處的那個少年,想見一見他長成大人模樣的利落側臉。
溫尋想着,忽然很突兀地給他以前的單位打去了電話。
她跟那邊一個女孩說她想找一位姓江的記者,還一字不差地報出了他的工号。
可那邊卻說江聲隐很早之前就辭職了,她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
……
“小尋,你到底怎麼想的啊?”十幾秒的樣子,董芊芊出聲,拉回她飄遠的思緒:“你跟江聲隐,你們還能回頭嗎?”
溫尋笑了下,自顧自靠到身後的欄杆上,沉默好一會兒,才輕輕搖頭,道:“不知道。或者等所有事情都結束,我還有力氣談戀愛的話……”
董芊芊聞言,有點意外地挑了挑眉:“溫小尋,你發現了嗎?你既然開始動搖了!”
沒等溫尋說什麼,她又笑眯眯地連忙追問:“你以前可是從來不會承認半句的,為什麼?為什麼今天會松口?哎呀,我有點好奇呢!”
溫尋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自己也被感染笑起來,她笑着說:“你别那麼八卦了,要是讓他聽見多尴尬啊。乖哈,改天跟你說。”
話沒說完,餘光就瞥見在裡頭陪外婆的江聲隐忽然擡頭朝她彎了彎唇,溫尋一愣,心跳都跟着漏掉了。
須臾,她回過神,又想,他方才不會聽到什麼了吧。
一邊假裝随意抿抿唇,把話題扯到别的事情上。
溫尋嘴上雖然說着别的事兒,心裡卻暗暗地想,董芊芊說得對,這是兩人分開那麼久,她第一次承認對江聲隐的感情。
這是一個好兆頭。
或者在未來的某天,它能照亮她腳下迷茫的前路。
董芊芊最後又說:“反正你比我更清楚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加油呀溫小尋。”
溫尋笑着點點頭,沒有說話,把眼前小姐姐的話記心裡了。
打完電話後,溫尋轉身半趴在欄杆上,看着城市盡頭忽明忽滅的霓虹燈,又冷得吸了吸鼻子。
她擡手扯扯衣服領口,将下巴藏進毛衣裡。
“不穿外套知道冷了吧。”江聲隐說着,拉開落地窗走過來,微微垂着眸子,認認真真将手裡的衣服給她穿好。
下一秒,溫尋蓦地轉過來,兩人距離瞬間拉近,她擡頭與他對上視線,看着黑夜裡他亮亮的眼睛,翹着嘴角笑了笑,卻不說話。
江聲隐不明所以,但還是下意識跟着笑起來。
他擡手捧住女孩兒被凍得冰涼的臉蛋兒,問:“冷麼?”
溫尋搖頭:“不冷。”
江聲隐點頭,又說:“想聽歌麼?”
小姑娘乖乖點頭,“可以嗎?我想聽你唱的。”
“當然可以。”江聲隐笑盈盈地擡手刮了下她的鼻尖兒,然後扣着肩膀将她抱進懷裡,輕輕地唱着:
/我怕來不及/
/我要抱着你/
/直到感覺你的皺紋/
/有了歲月的痕迹/
/直到肯定你是真的/
/直到失去力氣/
/為了你/
/我願意/
……
溫尋也安安靜靜聽着,一直沒說話,半晌,毛茸茸的腦袋又往他頸窩裡蹭了蹭,彎着眼睛笑了。